家書未寫淚先淌,多少話語訴衷腸。試問老母夢可寒?寒風吹落鬢毛霜。
秋風吹落了枝頭最後一片黃葉,冬天的嚴寒冰凍了我的鄉愁,那遙遠的地方,蹣跚着我的爹娘。乾枯的河流,說不盡的童年趣事;凜冽的西風,剪不斷思鄉的柔情。一個遊子的腳步,散亂了這個冬天的殘雪。我靜靜地走在風裡,感受着思鄉的煎熬。
大地,你袒露着脊樑,遊子,你隱藏着心傷。風打在臉上,痛在我的心底,一縷思鄉的惆悵,飄蕩在我的心房。回家的時候,是怎樣的場景?望着歲月侵蝕的草房,看着容顏不再青春的爹娘,握着滿是老繭的大手,我的心在打着寒戰。
春寒料峭的風裡,是誰的身影搖曳在黃沙漫天的麥田裡?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瘦弱身軀,彎着腰,不停地用竹耙子清理着經歷了一個冬天,被寒風吹得乾枯的麥葉;烈日炎炎的夏季,是誰的身影,穿梭在蒸籠般的青紗帳里?乾枯的手臂揮舞着鋤頭,鏟着雜草,汗流如雨;天高雲淡的秋天,是誰的身影,奔忙在田間地頭,收穫着高粱、玉米,播種着明年的小麥,勞累得呻吟在夢裡。是你!我的父親、母親,含辛茹苦,養育了我的軀體;是你!我的父親、母親,無私奉獻,培養了我的靈魂。
沒有太多的華麗的語言,沒有柔情蜜意的纏綿,沒有太多的苛求條件。只有一顆默默地心,企盼着歸來的孩兒;只有一雙深情的眼,遙望着歸來的孩兒。不想說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那夜半孤燈的情景,時時浮現在我的夢裡。多少次半夜囈語,淚濕枕邊。我的媽媽,你能不能停一停,歇一歇腳?在這個嚴冬,累了,躺一會;渴了,喝一杯雨前的春茶。我知道,你不會捨得,你會把它珍藏在一個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得到的角落裡,等着孩兒回鄉的時候,親手拿出來,泡一杯香茗,疼愛的看着我,慢慢的喝着拉着家常。當我握着你的手,搖着你的胳膊,說著我童年的淘氣,你會心的笑了,幸福的淚也流在了我的心裡。媽媽,我深深地愛着你,沒有多少話語,在這眼神的交匯中,我讀懂了你的風霜雪雨。
夜深人靜時刻,我酣睡在角落裡,是你悄悄地坐起,披着棉衣,輕輕的摸着我的額頭,自言自語。我回家了,而你卻沒了睡意。那短暫的相聚,是怎樣的恬淡?時光的腳步呀,你為何這樣急?你怎麼不能為了我的媽媽停一停腳步,讓這個寒夜,永久的停留在星星的囈語里。
我緊緊地閉着雙眼,不敢睜開。你那粗糙的大手,沒有少女的細膩。而我,卻分明感到了厚重的溫暖,回想起我童年的點滴。你粗大黝黑的辮子,長長地甩在身後。從來沒有在娘家干過重活的你,忙碌在田野里。你不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你笨拙的跟在男人的背後,捆着麥秸梗。聽着鄰里的嘲笑,你沒有辯解的語句,默默地重新走着你辛勞的腳步。在棉花地里,我幼小的身軀,跟屁蟲似地,形影不離的緊跟着你。還沒有晌午,我就吵鬧着回家,你累的直不起腰身,卻安慰我說,“等等,一會就好了,一會就回家給你做可口的菜肴”……
媽媽,我想說,你歇歇吧,在我的心裡,你永遠美麗。我看不到你早已花白的鬢角,我看不到早已爬滿皺紋的臉頰。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那麼年青、那麼美。
你靜靜地坐在暗夜裡,
星星聆聽着母親的話語,
你不敢袒露你的委屈,
你從不訴說你的腰彎的秘密,
你從不要求孩兒的回報,
你從不奢望那繁華富裕,
我怎能不深深的愛着你,
我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