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文超
我向幾個朋友說過,我一直喜歡楊絳譯的英國詩人蘭德寫的那首詩:
我和誰都不爭,
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熱愛大自然,其次是藝術,
我雙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
這裡,有蘭德一世的空靈、寄託,也是楊絳的嚮往。那麼寧靜、安然,使你不得不肅然起敬。
我們的這個世界,眼下最不缺的就是一個“爭”:爭名奪利、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到處是無邊的喧囂、隙怨,到頭來,便只剩下自私,原本的盛蓮,做了殘荷。不能說人人都是這樣,但風氣在漫延。
記得我最初讀沈從文,讀得震撼的地方,就是他文章里的那份淡然和不爭。阿成能蹲地上和一隻蜥蜴對話,我做不到,因為我有太多的俗氣。我喜歡不爭,但我克服不了慣有的習氣,有時候也免不了自私,心境難以真正淡然。
人只有修鍊到了大境界,才能稱得起“不爭”。菩薩修鍊到了,所以,菩薩一般情況下都是低頭、順眉、慈祥地看着你我,看着這大千世界,看着這滾滾紅塵。
我是去過萊蕪蓮花山的,那是有名的佛教勝地,有太平庵、高泉寺、王禪寺、八封殿、甘露堂等,也見了菩薩的塑像,雖金粉爍爍,但一片安然,仿如柴扉竹籬后的農人,謙遜着,低首相望。
我合手一揖,為菩薩的不爭——愈是高貴,愈不顯示;愈是有無限權力,愈懂得自我約束。
不爭。好。
留一些風骨,有一些清醒,自在舒然。
喜歡萬噪俱寂,恬靜出塵,天籟在耳。我有一本舊的書稿,名為《雪中聽春》。常想,立於窗前,手邊是一杯香茗,閉了眼睛,只去靜聽雪飄下的聲音,一定能聽到千年前的樵夫閑話和春草萌動,這一刻,還會想到“爭”么?
故,有此書名。
我和誰都不爭,
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熱愛大自然,其次是藝術,
我雙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
真的喜歡這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