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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明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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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是個軍人,在部隊呆了十一年;父親是個老師,轉業后在鎮中教物理;父親是個黨員,眼裡只有毛主席和共產黨;父親很嚴肅,很少在臉上看見笑容。很多人討厭父親也害怕父親,尤其是現在還在鎮里當官的那些人,因為很多都是父親的學生。我,從小就很怕父親。

  十六年前,少不更事的我因為在學校惹了禍,怕父親的責罰,就從家裡偷了八百塊錢獨上北京,去心中一直嚮往的聖地。這一走,抹黑了父親的臉,這一走,碾碎了父親的夢;這一走,撕裂了父親的心;這一走,少言的父親更沒了語言……

  在北京,在沒有父親的嚴厲目光下,過着瀟洒的日子,前門、故宮、長城、天壇,到處都留下了我的身影。沒幾日便囊中羞澀,於是開始打工的生涯,那一刻才知道,錢來得不易,開始明白了一些道理。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干出點成績,擦去我抹在父親臉上的污記。為了有所作為出人頭地,我頻繁的更換着工作,經過一年的折騰,終於明白那只是少年的衝動,胸無點墨,眼高手低, 做任何事也不會有成績。於是開始腳踏實地老老實實從基層做起,一邊上班,一邊學習。慢慢的有了起色,有了一點成績。平靜思想又開始萌動,於是開店賣車、開廠做服裝等等。幾年下來不盡如人意。余痛定思痛,關店閉廠,重抄舊業。

  開始思考穩定的生活,直到結婚了,有孩子了,開始理解父親的感情,於是把父親母親接到溫州,請了一個保姆,本是想照顧孝順一下老人,而父親把保姆辭了,父母變成了保姆,照顧了我們,還帶着帶孩子。父親卻很高興,第一次開始注意到父親臉上的笑容,皺紋里除了滄桑還有欣慰,猶如斜陽里燦爛的紅雲。而我卻轉身離開了,不想讓父親看到我淚濕的眼。那一刻,我才感到自己算是個兒子了。只要有空我就帶着父母、妻兒一起出去玩,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我覺得我是世間最幸福的人了。

  可好日子總是那麼短暫,五年後,由於工作業績不錯,我被通知調廣州開設分公司,我欲留下來陪着父母妻兒。後來父親說:“去吧,鷹總要有自己的天空,哪能一輩子呆在巢里。”父親的話我懂,只是不舍心中有那份牽挂。就這樣,父親母親又帶著兒子回了老家。考慮到在鄉下不便,於是在市裡面買了套房,父親的臉上洋溢着滿足、幸福,而我卻滿腹辛酸、一腔愧疚。

  父親老了,每次回家都能看見父親滄桑的臉上又多了幾道歲月的痕迹,頭髮差不多全白了,一根根精神的豎著,如父親的性格般堅強着。現在工作越來越緊,平時很少有時間回家。只有春節時才會有短短的幾天假期,本想回家以盡一份孝心,卻全是父親為我們操勞,早早的準備了熏肉臘腸。想着父親本有哮喘,還要坐在一堆煙邊上熏着臘腸。臨走時,父親說,“都帶去吧,外面買不到的”。我擁着父親,禁不住淚流……

  每周一次電話成了生活的習慣,儘管沒有多少的語言,只是平平常常的幾句問候,我要知道電話那端父親的身體是否康健?,氣喘有沒有複發?,母親的血壓高了嗎?孩子的學習如何?昨夜父親來電話了,說孩子考試了,想要出來玩,本想送過來的,但年紀大了,天氣又熱,你母親又暈車。你就回來接吧。

  安排好公司的事情,我明天啟程,回家看望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父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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