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三室一廳,沒有廚房也沒有客廳,就連衛生間也沒有,沒有音箱也沒有電視,當然更沒有iPhone4,我只有一間永遠也睡不膩的卧室。那時候媽媽很窮,買不起阿迪達斯也買不起報喜鳥,只給了我一身厚厚的皮毛。起風的日子,最多也就是一堆乾爽的枯草。因為我喜歡吃,所以有一張大嘴;因為吃了就喜歡睡,所以長得有點肥;因為不用穿衣,所以我沒有手;因為我懶得去點蚊香,所以還長了一條小尾。
矮牆外的北風,依舊冷冷的吼着,陽光穿過那扇小窗的玻璃,輕輕的落在我的身上,溫暖而又明媚。柔軟的草堆里乾爽舒適,我慵懶而又從容的打了哈欠,繼續享受着我作為一隻豬的美麗睡眠。我甚至連眼都懶得睜開,哪怕是確實已經睡不著了,我也情願就這樣迷着眼,躺在暖暖的陽光里做夢,卻不想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自己居然變成了個人……
很小時候倒是還好,一天吃飽就出去跑,跑累了就睡,稍大點就被關進了一個叫做學校的院子,好多小朋友和我一起遊戲歡笑,除了有點害怕那個叫做老師的人手裡的那根棍子,其它的倒也還好。糊裡糊塗的還沒混多久就被轉押到一個更遠的叫做中學的地方,這裡的日子就不再那麼好混了,因為太遠所以連家都不能回了,只有等到那些老師都偷懶的那一天,他們自己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星期天,才可以回到家裡享受一下少爺的待遇。
不知道是因為我骨子裡就知道自己是豬還是什麼原因,就在高中的那個時候,我開始對異性有了濃厚的興趣,常常以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偷偷地瞄一下鄰座的那個女生,有時也許會拿一本書擋着自己的眼睛。有時候會把橡皮擦藏起來,再去問她借用,直到後來我把她的筆藏起來,等她來問我借,可是她卻問別人借也不曾來問我,我才終止了這個本以為聰明卻實為無聊的遊戲,為此還弄得我鬱悶了好久。再後來,我終究還是沒能走進那個叫做象牙塔的地方,剛剛成年卻稚氣未脫時,就被匆匆的推進一個叫做江湖的深淵裡。
也許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也許是紅塵的虛榮,我開始努力的工作掙錢,居然還結了婚,生了子。我知道我成年了,我得去為我的小豬仔拼一口糧食,拼一個圈舍。我惹不起那些燈紅酒綠的奢華,更惹不起奔馳或是寶馬。就這樣靜靜地躲在這個叫做江湖的豬圈的角落裡,看着更多的豬來那些繁華霓虹的豬圈裡,找尋那些不屬於豬的更多的樂子。
我突然想起來那句流傳了幾千年的曾經以為很經典的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每個手裡都有一把刀,只是每個人刀放的位置不一樣而已,無產者沒有用刀的權利,必須把刀蓋起來,所以是窮,小資者雖說有用刀的權利,但必須把刀放在心上,所以叫忍,官宦貴族權利很大,常常先動口勸說,說不攏就用刀去做刀該做的事,所以就是先叨叨,不聽再劫。
“嘩啦,嘩啦,……”我那水泥的碗里來了我喜歡的飯食,把我從夢裡驚醒。還好只是一個夢,嚇死我了,可我現在居然沒有了食慾,我還在想着夢裡的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為天冷了就快過年了,我在想我頭上的那把刀何時會落下……
我是一隻做了惡夢的豬 標籤:今天我是升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