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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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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條熟悉的石板路,只是當年光滑的石塊留下了歲月的磨痕,白得瘮人的街燈換成了暖暖的桔黃色,襯得深秋的濃霧就像少女脖子上飄舞的紗巾,輕柔而溫馨。當年的小樹已枝葉參天,小路在它們的環抱中顯得靜謐而幽深,散落在地上的枯葉訴說著生命的輪迴。

  記得年幼時曾經把這石板路當格子,不顧來往行人、車輛的喝斥在上面跳房子,那充滿童真的歡笑惹得路旁的小樹也翹起了嘴角。年輕時我們卻無暇顧及身邊的美景,擦肩而過時留下的只是腳步匆匆,不知何時那石板路已垂垂老矣,再沒了當初平整的額頭。

  多年的顛沛流離幾乎忘記了這條路,忘記了這條路上曾有過的多次回眸,那雙明亮的眼睛在心裡盪起的旋渦,轉瞬間就遺落在風中。原以為我們就是南轅北轍的兩股車,在互相平行的軌道上永不會相逢,可多年前那次偶然的重逢,雖景色不再依舊但眼裡流動的還是暖暖的春風,一聲問候、一次握手讓我們覺出了別樣的情懷,一種久違的情愫漫上心頭。

  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不再只為了生存而奔走,幾十年積攢的不只是經歷,還有對人生美好的追求。沒有了年輕人的浪漫,沒有了花前月下的呢喃,可我們有沉穩而醇厚的內蘊,緩緩流淌的心河也能催生艷麗的花朵。

  並肩走在秋意朦朧的路上,靜靜地聆聽鞋跟和石板路的碰撞,那是命運的回聲,沉重中更有風鈴般的悠揚。沒有更多的語言,過去的一切都凝聚在相逢一笑的剎那,無聲的傾訴更能攝人心魄,彼此在對方心目中都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在相識到相知那段漫長的歷程中,早已有了心與心的默契,只需一絲風兒就能觸摸到彼此的心律,任何山盟海誓在這樣的情感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任何狂風巨浪都休想撼動那沉穩的根基。心心相印不是掛在嘴邊的風鈴,不會因為風向變化而發出雜亂的噪音。

  牽手黃昏,走上那條亘古傳頌的老路,雖然剛上路就迎來了遲暮時分,可有了依傍的心靈依然是朝霞滿天,那失落了的黃金歲月,會在這一刻凝聚成醇香的美酒,醉了晚霞,也醉了彼此的心。

  飲下這杯甘露,即使是穿行在深秋的濃霧,或跋涉在冰雪的隆冬,有了心與心的攙扶,就會有永遠的腳步叮咚。

  你聽那遠處笛聲悠揚,分明是春天已在不遠的地方,誰說夕陽就只有蹣跚的旅程,任何人都有權利擁抱春光。聽到了春的召喚,腳步頓覺輕盈,笑意在眼中流淌,旋轉跳躍的樹葉也顯得阿娜多嬌。

  緊緊拉住對方的手,共度人生最美的時光,有秋的收穫也有春的暖陽,這滿滿的幸福醉了日月羨煞了薄薄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