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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巴西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我站在盧科科瓦多山山頂,背靠聞名於世的耶酥基督雕像,俯瞰着里約熱內盧和守望着里約的麵包山,禁不住心底泛起一股救世基督的情懷,模仿着基督的模樣,張開雙臂面對一望無垠的大西洋,彷彿要把整個裡約熱內盧擁入懷中。

  山下是全景式的里約熱內盧:山巒、海灘與城市交融。夢幻般的里約,奉獻給世界的永遠是一種令人心醉的驚艷和妖嬈。

  巴西人說:上帝用六天時間創造了世界,第七天創造了里約熱內盧。看來,上帝在禮拜天造物格外用心,風情萬種的里約是巴西人永恆的驕傲。

  上帝垂青巴西。里約只是巴西的縮影。上帝給了巴西太多,以至於生活在這個星球其它角落的人們忍不住對上帝的不公存有報怨。

  上帝賜予巴西亞馬遜河。這條世界上流量最大、流域最廣、支流最多的河流,比尼羅河、長江、密西西比河三條大河的水量加起來還大好幾倍。坐擁亞馬遜河,巴西的淡水資源佔到全世界的八分之一。水是生命之源,上帝給了巴西太多的偏愛。

  我不知道是亞馬遜河孕育了亞馬遜熱帶雨林,還是亞馬遜熱帶雨林發育了亞馬遜河,世界最大的河流與最大的雨林相互偎依,打造了這個星球最為神秘、最為驚險刺激的生態樂園。亞馬遜雨林為巴西人提供了取之不盡的森林資源,在這片綠色的鎖扣上還系著地球氣候變化和生態平衡的鑰匙。

  亞馬遜河千萬年的沖刷,造就了世界上面積最大的沖積平原。這是上帝賜予巴西人的又一件禮物。巴西人佔據了亞馬遜平原的三分之一。1492年10月12日凌晨才被哥倫布發現的新大陸,巴西則占踞了南美洲的一半面積。八百五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沒有戈壁荒漠,沒有不毛之地,如此遼闊廣袤,如此富饒豐沃,處處是人間樂園。兩億人口的巴西,人均耕地是中國人的兩倍,尚未開發利用的土地相當於中國可耕地的總和。

  巴西人生來就躺在富足的搖籃里,可是上帝仍然覺得還不夠,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悄悄把未曾開封的百寶箱埋進巴西的土地。這是上帝送給巴西人的嫁妝,希望巴西人一生一世都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上帝真是大手筆,它送的嫁妝太豐厚。用今天的眼光看,巴西擁有未來世界最緊缺的戰略資源:礦產、能源和水。

  巴西是個資源大國,石油資源非常豐富,礦藏資源在世界市場佔有極為重要的份額。在股市上混過的中國人,幾乎都知道“淡水河谷”的大名,它是世界三大礦山巨頭之一,是巴西“皇冠上的寶石”。中國好多鋼鐵企業都是“淡水河谷”的礦石餵養大的。

  聖保羅大教堂廣場的正中央,立着一座城市原點標誌。據說是測量聖保羅和其他城市距離的起點。從十六世紀開始,這裡也是所有宗教遊行的出發點。標誌上刻有一幅巴西資源分布圖,我的雙眼久久不能從這幅圖上移開。巴西朋友不無驕傲地告訴我:巴西是上帝饋贈的禮物,不論是地上地下,什麼資源都有,就是沒有自然災害。既沒有地震海嘯,也沒有洪澇災害。

  聽到這話,真讓人羨慕得有點發暈。

  巴西就象一個遍地黃金的世界,財富的獲得似乎不需要太多的付出。

  那天,我去參觀伊泰普大壩。這座大壩在三峽大壩出世之前,一直穩坐着世界第一的交椅。登上壩頂一看,壩里天連着水、水連着天,水天一色,無邊無際;壩外雲罩着樹,樹接着雲,四野蒼茫,一馬平川。水壩好象在平地地撮了幾鍬土堆起來的,既沒有三峽大壩那種氣壯山河的氣勢,也想像不出有三峽當年那般劈山截河的艱辛。

  中國人有一種“天下第一”的歷史追求,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種追求的正確性。回顧我們的歷史,把國人引進陷坑裡的多半是那些貌似正確的東西。中國人是不是真的需要當“世界老大”,其實一直是一個我們多年憧憬卻未曾深思的問題。能當老大沒有什麼不好,不過那意味着要耗去更多的資源,向世界承擔更多的責任。比較巴西,中國巨大的人口負載和貧乏的資源是一道極難逾越的坎。有時候把目標定得太高,反而會成為一種拖累。與其勉力而為,反不如想方設法讓國人生活得更自在一點。

  巴西人最具有當世界老大的潛質,巴西如此富裕的資源,應當為世界多盡一點責任。當然,巴西人並沒有這種興趣和野心。如果有一天,它真的動了這個念頭,巴西人引領的世界一定會象巴西足球那般浪漫,象桑巴舞那般搖擺。

  巴西是一片和平的土地,立國以來就遠離戰爭。

  聖保羅中央公園有一座著名的開拓者雕塑。厚實的花崗岩底座上立着兩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的領軍人物一個昂首挺胸,一個回頭招呼隊伍,身後是一隊手執工具的拓荒者,男女老幼、拖兒帶母,各色人種。隊伍步伐整齊、鏗鏘有力,洋溢着一種昂揚之氣。

  一位導遊在向遊客介紹,儘管繪聲繪色,我卻無法聽懂。隨行的翻譯告訴我,這幅作品是當年巴西人獨立之初創業的寫照。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全世界的冒險人物紛沓而來,巴西成為葡萄牙的殖民地。1822年9月7日,時任巴西總督的葡萄牙王子佩德羅宣布巴西獨立,脫離葡國統治。獨立后佩德羅騎着馬領着人戡定巴西疆界,走到太陽落山,佩總督說:

  “好吧,我的馬蹄所踏之處就是巴西的疆界”。

  於是,巴西的疆界正式確定,而且再也沒有過變更。

  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大國疆界都是用戰爭來確定,並且隨歷史而改變的。年輕的巴西卻不是,巴西確定國界就象他們踢足球,只是即興之作。巴西真是幸運,即使這般隨意,他們和周邊鄰國也從沒有發生過邊界糾紛。

  那天,我們到了巴西、阿根廷、巴拉圭三國交界處,伊瓜蘇河與巴拉那河兩河交匯。山谷里風景秀麗,碧水環繞,一派世外的寧靜。看看身邊的界樁,才意識到我們正站在國境線上。

  巴西是個大熔爐,這裡沒有單一民族。巴西人是歐洲人、非洲人、亞洲人、中東人以及印地安人的混合體。巴西人不象中國人,民族與民族之間有着那麼鮮明的區別標識,也無須在檔案里對自己的民族身份作特別的註明。各色各種的人在巴西溶為一體,創造出具有鮮明巴西特色的文化。這種文明迸射出的活力讓人嘆為觀止。

  巴西是一塊熱情似火的土地,巴西人又是一個熱烈奔放的民族。巴西人的奔放,不是國內電視節目那種做出來的歇斯底里,而是一種內心激情的噴薄而出。這種奔放不是某一個人、某一類人,而是一種民族的特性。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從事什麼職業,哪怕干一件極不起眼的事情,都是興趣盎然、有滋有味。

  在里約的一個夏日之夜,我親眼目睹了大西洋大道的同性戀遊行,那陣勢真讓人大開眼界。鼓樂齊鳴,桑巴狂舞,千奇百怪的裝束,千姿百態的身影,如醉如痴熱力四射的狂歡和發泄,熱浪一浪高過一浪。我第一次身臨其境地領略了什麼是巴西人的奔放。那是一種讓局外之人也能融化的熱度。

  活力的另一面是懶散。

  懶散也是巴西人的特性。

  許多人當初踏上南美大陸都是抱定一種打拚的準備,然而,巴西這片土地對人類過於優厚,以至於讓許多來到這片土地的人們都失去接受生活砥勵磨難的動力。

  巴西人懶散得讓人吃驚,無論在聖保羅還是在里約,我所見到的巴西人都給人一種慢悠悠、漫不經心的印象,永遠沒有國內城市人們那種行色匆匆的緊迫感。

  里約有一則著名的段子:一位流浪漢躺在科帕卡巴納海灘曬太陽,一個富翁問:“這麼好的天氣,怎麼不出海打漁”?流浪漢反問他:“出海打漁幹嘛呢?”富人說:“打漁掙錢呀。有了錢你應有盡有,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這裡享受陽光”。流浪漢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你看我現在幹嘛呢”?

  巴西是個貧富懸殊的國度。有錢人擁有豪宅、豪車、私人遊艇和飛機,富可敵國,窮人則一貧如洗。但是你到巴西一看,似乎富人過得很低調、很猥瑣,窮人倒是過得很張揚、很瀟洒。

  在聖保羅,當地人特地引導我參觀了富人區,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個雜亂無章、沒有品位的土豪聚集區。觸目驚心的是,不少豪宅圍牆上架設着高壓電網。

  巴西人仇富甚過國人,巴西富人可不敢有中國富二代這般張狂。

  後來到了里約熱內盧,看到一片片貧民窟,臉皮都發麻。貧民窟是黑邦的地盤,平常警察都不敢進去。前年裡約警察對一部分貧民窟實施管治,甚至動了裝甲車。

  按照中國人的想法那些佔盡風水的地段理所當然地應建別墅豪宅,巴西可不是這樣。站在基督山看到半山腰那些攬勝之地堂而皇之地橫亘着一片一片貧民窟,巴西人沒有什麼難為情,在他們眼裡,這就是生活,這就是巴西。

  懶散的民族特性讓貧民與富翁在巴西這個人間天堂平安共處,奔放的民族特性,又讓這個如詩如畫的天堂變成一個極不穩定、極沒有安全感的蠻荒之地。日落時分,你甚至不敢在城市海灘獨行。

  足球是巴西人生命的一部分。

  在里約我參觀了著名的馬爾卡納足球場。這裡記錄了巴西人永遠的輝煌和榮耀。球場內有世界著名球星腳印台,球星的腳印都留在地板上。導遊會熱情地向你介紹貝利的大腳印,還有羅納爾多、里瓦爾多、卡卡等人的腳印。世界各地的參觀者熙熙攘攘,一起在這塊聖地領略足球的魅力。出於對巴西足球的尊敬,我特地在號稱“白貝利”的一代球星濟科飛身踢球的雕塑前留了一張影。

  今天,世界盃來了。按照我們的想像,這是巴西人一場無與倫比的盛宴。可是世界盃帶來了房價高漲,巴西人並不太待見世界盃的到來。巴西人熱愛足球,那是生活的一部分,是茶餘飯後的愉悅,是貫穿於生命的日常感動。花這麼多錢去辦這麼個一場比賽,讓自己的生活過得這麼不自在,在巴西人看來簡直是對足球的褻瀆。

  巴西足球是全世界的,我真希望本屆世界盃由巴西人在巴西這片土地上奪冠,讓巴西人再一次展示讓全世界燃燒的文化個性。

  不知道上帝這次還會不會對家門口的巴西給予特別的眷顧。

  上帝給了巴西人這個樂園,在這裡每一寸土地都讓人驚奇和羨慕。那天,我遊覽伊瓜蘇大瀑布,這條由二百七十五股急流或瀉瀑組成、以四千米的寬度位列世界第一的瀑布,盡情地向我展示着它永不停歇永不平息的奔放與歡樂。

  我看到多元巴西多彩巴西的影子,看到了巴西人那跳躍歡騰,激情充溢的情操與品性。

  這是一個知足而充滿快樂的民族。

  我相信他們永遠對上帝懷着感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