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幾天綿綿的陰雨天氣,驅散了不少流火七月的燥熱,夾帶着絲絲水汽的夏風穿堂而過,給本應該悶熱的天氣帶來一陣陣涼意,給人一個舒心的爽,真是個睡覺的好天氣!漸有朦朧睡意的我躺在床上,傾聽着細雨“沙沙”地飄落和“滴答、滴答”敲打着窗欞,感受着夜的靜謐,享受着風兒帶來的清涼。忽然間,我看到了早有夜色的天空,好像是穿過了時光的隧道,驟然亮堂了許多,雨過天晴,西下的太陽斜斜地掛在西邊的天空,一座美麗的彩虹拱橋飄飄逸逸架在那遙遠的天邊。我在朦朧中想:雨後的大自然一定非常漂亮!“走,看看去。”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於是,一家三口驅車郊外,來到了頗有農家風味的十里長廊——濱河園。
雨後的濱河園,空中還似乎含有隱隱的水汽,但是空氣異常清新,被雨水沖洗過的花草樹木,都顯得是那麼晶瑩剔透,璀璨奪目,散發出勃勃的生機:如茵的綠草尖上的水珠在陽光下爍爍,粉面帶雨的紫薇月季嬌艷欲滴,楊柳婆娑的枝條輕撫水面,攀亭的長藤在風中搖曳生情。一條蜿蜿蜒蜒的小河像銀帶似的,在碧草綠樹紅花中穿梭而過,潺潺的流水在唱着歡快的歌。
順着河堤的石階而下,沿着小河慢慢前行。雨後的小河水雖然還夾雜着泥土的氣息和顏色,有點渾濁,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還是波光粼粼。河岸上垂釣的人們手執魚竿一字排開,有的目不轉睛,有的悠閑地抽着煙捲,但他們都是靜靜地坐着,生怕弄出一點響聲就會驚跑他們的魚兒。在不闊的水面上幾隻彎彎的小船搖櫓而來搖櫓而去,蕩蕩悠悠,木槳劃過的水面,波波水痕蕩漾開來,在漸漸西下的太陽的照耀下粼光閃閃。河面上不時有幾張漁網映日撒開,撒下了希望,收穫了陽光,還有有幾隻魚鷹在漁夫的招呼下,時而站立船頭,時而鑽入水中嬉戲。
沿着河岸向前走着,遠處在河中游泳的人們已經越來越清晰地展現在眼前。橘紅的救生衣、救生圈在映日的水面上上下起伏。男人、女人、孩子身着各色游泳衣,在水中嬉戲,像是水中綻放的七彩蓮花。游泳高手在河水中時而沉沒,時而騰躍,時而輕浮水面。幾隻裝飾精雅的龍舟在微波蕩漾的水面很是吸引人們的眼球,靚女們,俊男門,還有貪玩的孩子們,盪起了雙槳,駕起了龍舟,在喧鬧的水面上來回穿梭,一些好泳者在河水裡,或仰泳,或蛙游,拚命地和龍舟比試着高低。這裡沒有荷葉覆水,但不缺“江南可采荷,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詩情畫意,不缺“低頭弄蓮子”的心情。
繼續沿着河岸而走,喧鬧的河面上漸漸平息了,寂靜了很多,只有幾隻白鵝像是一隻只白色的小船頂着紅色的帆在河水裡飄來飄去,在墨綠色的浮萍中間畫出一道道水痕,盪起微微的漣漪。調皮的兒子撿起小石塊向鵝群扔去,“鵝、鵝、鵝……”可愛的飛蛾門支愣翅膀,驚叫着在水面上四處逃竄,我們哈哈大笑。
正當我們在河邊嬉戲取樂時,忽然間我發現彎彎的小河不見了,是走到盡頭了嗎?我疑惑地四下張望,陡然間發現我已經置身於疊嶂的翠綠當中。美麗的田園風光正在書寫者淡淡的秋意:大豆隱隱開始開花結莢,芝麻節節升高,碧綠肥厚的紅薯秧子匍匐在地,茂密的青紗帳一片接着一片……放眼望去,似乎還朦朧着水汽的無邊綠意,開闊遼遠,讓人目力延展無休,一直到遠方幻化般的疊翠,像波濤一樣起伏,當風有聲,搖曳有致,綠色的的旋律交錯着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親昵的絮語。謎語一樣的綠色生物,謎語一樣的綠,掩藏着一個真實的謎底:一種成熟的希望,一種成熟的希冀,一種驅散愁苦的力量!我傾耳細聽,聽到了綠色拔節的聲音,聽到了芝麻開花的聲音,聽到結果的聲音,也聽到了青紗帳里愛戀的人兒在竊竊私語。於是,我突發奇想,脫下鞋子在青紗帳里領略枝葉拂動的趣味。
“咩、咩、咩……”羊的叫聲,當我循聲望去,眼前的讓我心醉的綠色世界頓時消失殆盡,只見一位老農懷抱羊鞭躺在一個斜坡上酣然入睡,一群潔白的羊兒在樹下的草叢中怡然自得地吃草。我又回到了童年那遙遠而悠悠的歲月:到田間割草,到河溝草地邊放羊……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綠綠的草地,潔白的羊群,一位美麗的牧羊女,輕輕地揚起小鞭……西部歌王王洛賓正笑意闌珊地走進我童年的歲月。
那是什麼?天邊的紅暈是西去的晚霞嗎?不像,那座彩虹橋還掛在天邊,那雖然西去的太陽依然高掛在天空,笑盈盈的照顧着大地。我焦急地拉著兒子尋找這個謎的答案。
“媽媽,你看,好美呀!”
我順著兒子的指向望去,只見是一片火紅的花海早已代替了青草綠樹和潔白的羊群。一棵緊挨一棵的樹木,像榕樹一樣高大,組成了一個望不到盡頭的長廊,這些樹木的花枝像白玉蘭的花枝一樣聳立空中,開滿了火紅的花,這些花的精靈染紅了半邊天上的雲,像是一道人間仙境。我不覺定眼細看,這一樹樹盛開的花朵,花色火紅如雞冠花、氣質高貴如牡丹,形態嬌美如月季,神態飄逸如紫薇,芳香四溢如桂花,聖潔典雅如夏荷,簇擁滿枝如杜鵑……粉面帶水的花兒一朵挨着一朵,一樹挨着一樹,和天邊的彩虹相互輝映,勾勒出一幅美麗的圖畫。
“是誰讓花這麼早的開放?”我聽到了一聲輕輕的責問,又看到了一位衣袂飄飄的美女從天而降,這位美麗的仙女有古裝的打扮,也有現代人的摩登。一位枝幹粗壯,花簇滿枝的大樹見到這位仙女立馬現身為的鶴髮童顏老者。老者上前打躬作揖彬彬有禮拜問:“花仙到此有何貴幹?”花仙責問道:花期未到,為何提前開花,難道又是武媚娘?老者惶惑說:我奉王母之意提前開花。花仙道:王母有旨,我豈不知?誰敢這麼大膽假傳王母懿旨?老者更加惶惑。“還是趕快想個萬全之策挽救吧。”花仙看到老者驚恐的表情,於心不忍,網開了一面“既然花兒已經開放,就不能一下子讓它消失,我們現在要做到既不讓人間失去一道美麗的風景,也不能亂了時節開放。”於是老者花仙商定:已經開放的花朵收縮為半開狀,已經半開的花朵收縮為輕啟朱唇的含苞狀,已經含苞的花朵收縮為枝頭剛剛開始打花苞的花蕾,讓花苞慢慢的跟着時令走,待幾天花季花期一到,全部爭奇鬥豔地綻放。
瞬時,花仙消失了,老者消失了,剛剛還染紅天邊的花顏變成了淡淡的紫色,素凈了很多。仰頭望去,高大的樹上一朵朵含苞的花骨朵掛滿枝頭,幾個碩大一點半開的花苞像展翅欲飛小鳥一樣停在枝頭,自成另外一副人間美景。我陶醉其中。
看着天色漸晚,晚霞燒透了天邊,花海也就在眼前慢慢地消失。我們又回到了小河邊,沿着河堤回走。夕陽的餘暉似乎染紅了河水,人們開始三三兩兩的離去,這似乎該是吃飯的時候了。就在吃飯的念頭在腦子裡一閃的瞬間,我們一家三口已經置身於一個青磚灰瓦的農家小院,老公燒火,兒子抱柴,我做飯,農家土灶里做的是地鍋燉柴雞。炊煙裊裊,我們享受着農家豐富的晚餐。
晚飯後,晚霞收起了它最後的一抹嫣紅,我們驅車回家,街上的華燈已上,霓虹閃閃。我微閉雙眼,品味着遊園的余趣。驟然,一道刺眼的亮光眼前一閃,我忙睜開眼睛,只見高大的兒子拉開了卧室的窗帘,早晨的陽光正毫不吝嗇地湧進我的房間。哦,我原來是南柯一夢呀!
呆坐床上,細細品味夢境。夢中所見似曾相識,又覺得陌生。想起昨天雨停時分,曾兀自一人到河堤上行走一遭,看到雨後的河堤清新怡人,一覽無餘的翠綠,還有那在濃郁的綠色中搖曳着的點點紅、黃、紫、粉色的花色,不覺對大自然無窮的魅力所震撼,心生許多的感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的夢遊濱河園大概就源於此吧!
花非花,夢非夢,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願天下人都能好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