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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尷尬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用這個標題有兩層意思:一是說散文在三十年間雖然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地位似乎沒有多少提高;再是說本來不多的散文份額,被處於磁場中心的諸公分享的同時,又被叱吒風雲的小說家、評論家、編輯家及權貴們捷足先登,水一樣大面積在低處流動的散文作者,其才情和智慧在植被不良的荒野中自然流淌、自然耗散。事實上,散文的這種生態,於今並無根本好轉。

  在新時期的散文家軍團中,賈平凹的機智靈動,余秋雨的深厚激越,周國平的溫厚深切,易中天的縝密平實;還有史鐵生的孤寂曠遠,張承志的清潔厚重,韓少功的樸素綿長,都不拘一格,特立獨行。他們在不同時期,從不同的路徑,以最適合自己的方式,登上了峰巔,合力推進了新時期散文創新的“車輪”,吸引了眾多跟隨者,把散文創作引入更寬闊遼遠的天地。

  然而,局限隨之而來,難以超越和必須超越的現實困擾着後來者。創新在艱難進行中,有足夠影響力的標誌性人物還沒有出現,需要的是時間。

  近年來,我對核心刊物上的散文常會翻閱一下,越來越少的版面上,很少發現陌生面孔。能讀下去的篇章每期也只有一兩篇,甚至沒有。留心一下新人的身份,多是與“中心磁場”接近的人,至少也是“魯院”出身或文學院的簽約作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也無妨,關鍵是作品本身。比如一些以小說安身立命的人,所寫的散文總是脫不了小說腔——不過一分情趣、二分技巧、三分矯情、四分感覺,再加一點小聰明,如此而已。他們有的本來是寫詩和散文的,因害怕冷落,誤了前途,為吸引眼球,作了“變性手術”,突然就發出不陰不陽的聲音。一個沒有自己聲音的人,怎麼會唱出好聽的歌?

  張承志對這些自以為是的青年作家的評說包容而理性:“他們缺乏大時代的靈感啟迪;缺乏文學之外的政治顛簸。他們的一首兩篇經常是相當優秀的;但他們獲得了話語權、大量地印刷和出版以後,他們的書,常呈現為一種——愈是蒼白無限的堆砌、哲理與感情的雜亂攪拌。”

  對一個人名字的迷信和追捧,從未像現在這樣愚昧。只要是當紅名人(往往是虛名或假名),把他們的垃圾作品也要包裝上市,去“謀財害命”。某些出版業已淪為無良商家,對散文的態度更是冷酷無情。紅得發紫的“賣名族”不說也罷。一般名人出散文集要走“合作”之路,小名人要自銷,無名輩就別想了。只要去大都市的書城看看,就什麼脾氣也沒有。成千上萬平方米的空間,屬於散文的僅有區區幾十平方米。就這,好像也成了名人和准名人專櫃。( : )

  還好,市場給自費出版開了一道邊門。更多才情豐盈的散文作家被逼上這條路,他們把嘔心瀝血的得意之作,一本接一本印刷成冊,甚至以文選、文集的名義行世。他們不是富人,也不是想出名想瘋了;不是要在無聲處發出吼聲,吸引眼球;更不想當堂·吉訶德,向無形的東西叫板。要說真有什麼,就是不忍心獨享那些滲透着思想、智慧、才華和心血的美文,擔心它們放在書櫃里被蟲蝕掉。儘管他們的作品只在不大的範圍流傳着,但卻可能向更大的地域傳播。可憐的倒是那些靠名氣、憑權勢出版的廢書,它們或塵封於倉庫的角落,或讀者購買后驚呼上當,扔進垃圾堆。更可悲的是,這些垃圾的製造者,常以為自己是最好最棒的,少了自己的千古文章會日月無光,肩負使命般樂此不疲地進行着垃圾的再製造。

  影視傳播的流行,網絡寫作的普及,文學產業化的提速等因素,使散文越來越邊緣化。一方面是隊伍的不斷擴大,另一方面是戰鬥力的銳減。許多人認為散文好寫,博客就是散文。那些看上去取偽存真的文字,多是小我的、遊戲的、粗糙的、私密的夢囈。在空前繁榮的背後,我們看到的多是無悲喜、無憂患、無思想、無激情、無詩意的垃圾般的傾瀉。在那些貌似新穎華麗的敘述中,很少能看到浸潤着情感的思考和春風化雨的詩意。袒露、搞笑、隨意、粗俗、淺薄,泛濫成災。一切跡象都在表明,我們需要更多的耐心,期待散文的下一波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