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心中已悄然萌發了一種期盼,一種淡淡的的渴望,時時牽動着我的心情,攪動着我的情緒,讓我心神不寧,悵然若失,我努力的去搜尋着,無論在萬里晴空的早晨,。還是在蟬聲鼓噪的午後,無論在人流如織的旁晚,還是在篝火燃起的深夜,無論我把記憶的時間如何拉長,無論我把記憶空間如何變換,那種感覺卻難以撲捉,無法從新體驗,於是只好讓那種感覺埋藏在心底。
然而昨夜今晨的細雨卻觸發了我綿長的記憶,啊,細雨飄落才是我苦苦尋找的情境,那細雨伴隨着的那種感覺撞擊着我,彷彿那個懵懂少年款款從遙遠處走來。二十年了啊,那個少年在這細雨中姍姍行走,一直走到現在。這是夢境嗎?為了尋夢,為了追趕二十年的你,我撐了一把雨傘緩緩走出庭院,漫步街道,道旁的冬青鮮亮起來,遠山變得朦朧,薄薄的白霧從溝底升起螢繞着遠處連綿的山戀,是仙境嗎?是夢境嗎?不,二十年的歲月,雖已是滄海桑田,但那個懷揣夢想的少年就在這細雨中開始了他的遠行。那是一個起點,那是第一次的起航,那時第一次如雛鳥一樣的遠飛,他滿腦是風景如畫,滿耳是悅耳動聽的樂章。
大山裡的孩子告別大山就要遠行,父母鬢角的銀絲,額頭的皺紋,和那朗朗的笑聲都在訴說著苦盡甘來的前程,細雨斜織,在父親的引導下,一塊塑料布,一雙雨鞋,一根木棍,徒步幾十里地泥濘小道,到了鎮上,沒有班車,檐下避雨,雖衣裳全濕,但激昂的心情卻溢於言表。已是暮色漸深,坐了一輛拖拉機才顛簸到了縣裡,稍做停頓,買了南下的車票,才從緊張中平靜下來。
那情景仍然歷歷在目,車窗外,遠處的天並不灰暗,那黛青色的山巒起伏着,淡淡的白霧輕輕的圍繞在山間,那山彷彿一群兒童手挽着手像波浪一樣起舞,此起彼伏,嬉笑着,打鬧着,從遠處走來。
二十年了,今天也是細雨飄落着,我走在街上,行人很少,街旁碧綠的冬青越發鮮亮,斜織的雨幕,接觸到地面就成了小小的水泡,一串串的水泡匯成一條條細細的溪流,向遠處奔流着,我恍然醒悟為什麼每當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的時候,我的思緒就那樣的飛揚,我的心情就那末激動,也許歲月已經把我的那個剪影,和細雨飄落天氣連在一起銘刻在我的腦海了。我才明白每當小雨飄落時,我總是獨坐窗前,看小雨斜織,那些小水泡總是漂浮着,漂到很遠的地方然後有的破滅消失,有的卻仍然姍姍前行。
二十年一瞬間,大山裡走出來的孩子,連縣城都沒去過的孩子,就要遠走他鄉到哪個滿懷着憧憬的城市去實現自己的理想,至今難以忘懷,那清新的空氣,那親切的笑容,那個雨季潮濕的一切,連同他那潮濕的心,沸騰的血,在澎湃着。
回來坐在桌前,打開音樂找到了那首已經聽過無數次的歌曲:《粉紅的回憶》,那熟悉的旋律撲面而來,親切,深情,恍然隔世,動人心弦。這首歌,二十年前我所鍾愛的歌,就這樣像小河一樣有流淌開來了,今卻已物是人非了。對鏡端詳懵懂的少年已成暮氣沉沉了……
那位曾經的少年,還要在飄落的細雨中急匆匆的前行嗎?或是徘徊,或是漫步,無論怎樣身外的如畫的風景你可曾察覺?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