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我背着黑色的背包靠在公共汽車的站牌邊看着車輛安靜地停下然後又飛快地從我身邊掠過,如同我的回憶在我不經意的時候湧起,如同流水般青澀的年華在我的十八歲停留了好久而在我十九歲的時候轟轟烈烈地離我而去。
如同遊戲,我微笑着走進我的十八歲,而在我十九歲的時候淚流滿面地走出。
二
我叫晨敘,在崇鶯城裡長大,從小我就喜歡這座城市。
崇鶯城司機如同夏天,沒有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也沒有夏天炎熱的酷暑。
在我十七歲的時候夕草告訴我說崇鶯城像是一個溫暖的湖,如同少女般柔美清澈。晨敘說這話的時候他站在我家的陽台上張望崇鶯無盡的邊緣,我望着晨敘的背影憂鬱如同陰天。
可是這個溫暖的湖,卻沉沒了我所有的記憶和年華沉沒了我曾經笑過曾經哭過的痕迹。
夕草是我從小就認識的玩伴,在我十歲的時候夕草的家搬到我家附近,從那時候起每天晚上當我打開二樓房間的窗戶的時候我都可以聽到瘋狂的搖滾聲從對面的窗口傳來,每次當我望過去的時候總會看到夕草坐在鞋子太上一邊聽着搖滾一邊在白色的紙張上寫着文字。可是我不知道他寫的都是些什麼。
於是在一天放學的時候我跑到夕草的房間門口,他沒有望着我如同沒有發現我站在門口,當夕草聽完一首搖滾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的筆然後把音量關小,他面無表情地望着我說是,過來吧,晨敘。
我和夕草一起坐在寫字檯前聽搖滾CD,我問夕草說,夕草,你寫的是什麼?
然後我看到夕草微笑地望着我,他沒有說話,當他抽屜里拿出一個紙盒子的時候我驚訝地笑了,然後我說,晨敘,這些都是你畫的嗎?好漂亮呢!
盒子里都是一張張用鉛筆夠了出來的人物畫,逼真得如同一個人,可是很快我就開始覺得難過起來,因為幾乎每一張畫都是許多人憂鬱的面孔或是許多模糊如同消瘦的背影,沒有光線劃過,他們都安靜地沉默着。
我問夕草說,夕草,為什麼你都是畫那麼悲傷的畫呢?你不開心,對嗎?
然後夕草望着我說,晨敘,以後你陪我玩,好嗎?
我點點頭,從他的眼眸間我看到夕草透明如同空氣般的落寂。
從那以後我和西草就開始形影不離。
三
夕草和我都是那麼酷愛繪畫的男孩。
當我在崇鶯一中讀高二的時候夕草十七歲,我十八歲。
夕草的父母總是很少在家,要麼在省外要麼在國外,而且一曲就是一年半載,所以很多時候我坐在寫字檯前透過窗望向對面的時候總會看到夕草坐在窗台上獨自一個人張望。
而我的父母長年在日本經商,可是經常我會接到他們頻繁的電話收到許多許多我喜歡的東西,我記得那年我十七歲,我父母從日本給我寄來了幾幅名家的繪畫,然後我開心得如同失去了靈魂。夕草做在我的旁邊,他總是對我做出不屑的樣子然後趁我不注意就把我的繪畫搶走。於是很多時候我都會憋着臉問他,夕草,你把把畫藏哪了?
然後洗草總是說,告訴你晨敘,我不還你了,我幫你收藏者。
雖然說不還我,可是當過了幾個月之後夕草總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東西放在我的背包里,很多時候我都以為是不是老天賜給那些東西。
那些藏着我和夕草的回憶的東西。
很多時候我站在學校的梧桐樹底下,梧桐葉落滿了我的頭頂我的肩膀如同在日本的時候我站在櫻花樹數落着往我身下砸下來的雪花。
每次想起我父母的時候我總會仰望着天,仰望紛紛揚揚飄落的梧桐葉仰望崇鶯城遺址都沒有消散的陰霾,不知不覺地我會想起我的父母,不知道他們在日本過得怎麼樣了,而他們有沒有想過我。
十八歲的前夕,崇鶯城裡陰天不散,每次我和西草背着畫板在沖鶯里穿梭的時候系草總是問我,晨敘,我們要不要帶把傘?
然後我總是沒有說話地繼續走着,每次當我看到沖鶯陰天的死寂時都會如飛鳥般孤寂的悲鳴。
如果人的生命里沒有陰天,那麼請你給我哭泣,給我你的靈魂讓我融進。
四
在夕草十七歲生日的那一天,我看到夕草出現出現在眼前的最美麗的笑容
早上我沒有很早醒來,因為是星期六不用上課所以我可以很快活地睡到中午的陽光躺在我的頭頂。
可是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我就已經醒過來,因為昨晚睡覺之前我就已經調好了鬧鐘在五點鐘的失敗后想起,我也記得今天是夕草的十七歲生日。
起來的時候我站在傳遍,看到崇鶯城裡四面散射的燈光在黑夜裡顯得那麼孤寂,看到來來往往的車輛如同時光在沒有人察覺的時候穿梭看到崇鶯城的原流落着微弱的光芒如同拂曉。
彷彿我看到夕草站在高高的雲端上俯視着崇鶯城,然後他的眼眸間充滿了空洞。
當我打開窗的時候我清晰地看到夕草的房間已經亮起了燈光,我微弱地聽到對面傳來嗜血的搖滾聲如同廝殺。
披着黑色的大衣帶着墨境背着畫板然後我來到夕草房間的門口,當夕草看到我的時候他正在塞着耳機聽着搖滾,身影激奮地搖晃如同在跳舞。
夕草望着我微笑地說,晨敘,你果然記得。然後夕草把CD機安靜地關上熄了燈和我一起走下樓梯。
夕草和我一樣披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鏡背着畫板,當我們走到一棵梧桐樹底下的時候我說,夕草,我們像不像土匪?
然後夕草幾乎踢我個半死又笑個半死,他從地面上起來走到面前掐我脖子說,晨敘,既然你這麼想當土匪那你別活了,我把你斃了你來時當土匪去。
我沒有說話又很生氣地望着夕草,而當我喘過氣來的時候夕草已經跑得遠遠的如同一個頑皮的小精靈般向我呼叫。
崇鶯城裡依然黑色漫天,公路邊來往的車輛閃爍着燈光如同旭日,我和夕草像兩個流浪漢背着畫板在鶯城的公路上穿梭徘徊。清冷的風帶着乾燥灌滿了我和夕草黑色長袍。
早在我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我就答應過夕草,答應他在他十七歲生日的那一天一起站在崇鶯城最高的地方看崇鶯城的日出,然後一起繪畫把我們的畫送給我們想要送的人。
而我很早就知道了夕草想要送他最好的畫給青曉,而我想要送給曉熙。
青曉是夕草和我從高中開始就認識的女孩,他和夕草一樣在崇鶯一中高一年級最好的班級里。每天放學的時候夕草都會急着和我快點走。因為要是被青曉碰上那麼她會飛快地坐在夕草橘色小單車尾然後說,夕草,你載我回家,不然你就死在這別想逃。看到夕草的苦臉的時候我總會站在一邊幾乎笑個半死,然後夕草開始不停地向我劈眼。
曉熙是我從初中就開始認識,遺址到高而我們都在同一個班裡。她是那麼一個讓我疼愛的女孩,每當我和夕草騎着自行車在林蔭道上穿過的時候總會看到曉熙撐着天藍色的雨傘背着花式的背包帶着時尚的帽子安靜地在路上走,細長的垂髮流淌下來,優雅的步伐以及好看如同鮮花般散開的面容在我的腦海里一直都那麼的深刻。
每次當曉熙發現我騎着小單車從她身邊掠過的時候她都會輕聲地呼喚我的名字叫我晨敘,她微笑着臉說,晨敘,你載我,可以么?
五
那些日子那些年華,曉熙坐在我的小單車尾和我一起穿越崇鶯城梧桐葉漫天飛舞的林英到穿越最繁華的大街穿越我們所有年輕的夢裡,每次我想起的時候我都會那麼開心地笑着。
拂曉如同黎明,我和夕草已經站在崇鶯城最高的地方,那個佇立在山崖上的塔頂,可以望盡崇鶯城的每一個角落的地方。
當我站在塔頂上俯視着崇鶯城的時候似乎崇鶯城是躺在我懷裡的一根稻草安靜如同原野。
我轉過頭,我看到夕草已經坐在地面上舞動着畫筆,似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認真的樣子,面容堅定灑滿陽光,他的眼眸對這緩緩升起的紅色太陽。
我坐在地板上,旁邊的畫板還在安靜地沉睡着,當我望着那個紅着臉緩緩升起的太陽時我是那麼驚訝地笑着,可是很快我就難過地起來,我想要是曉熙也可以看到這麼好看的畫面那麼我就可以看到她好看的笑容,看到她對我微笑的樣子如同茉莉花瓣飄落在我的心底我的回憶。
可是曉熙卻和她的父母去了日本,我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她,而每一次當我想起她的時候我都會那麼難過地流下眼淚。
我記得當曉熙走的那一天她來到我家的門口的那顆高大梧桐樹底下,梧桐葉落滿了她的頭頂和花式的背包。
當我從屋裡衝出來站在曉熙面前的時候,我看到她難過地表情如同枯木的面容。我知道她要走,於是我難過地沒有說話,我和曉熙遺址對視了好久好久,難以形容地我的心跳不停地錯落。我們都知道對方想要說的是什麼,可是我們都沒有勇氣說出來。
似乎世界除了安靜就只剩下梧桐葉像雪花一樣飄落而眼淚如同流水般滑落。
曉熙輕輕地伸起了右手然後重重地打在我的左臉,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潮水般洶湧引起一陣陣的轟鳴。瞬間我的臉上劃過兩條深深的淚痕,然後我看到曉熙安靜地向我靠近吻她打過的傷痕,在我的左臉留下永遠都不能遺忘的記憶。
我聽到曉熙顫抖着和我說,晨敘,這樣你就會永遠記得我不會忘記我的不是嗎?晨敘,我會等你,我會在日本永遠等你,請你開心地活着,答應我好嗎?晨敘。
我點點頭。
我記得那天我留下了很多很多的眼淚如同每天早上我扭開水龍頭一樣噴湧出來的水。在飛機起飛的時候我發福看到天空塌下來然後黑色的烏雲將我覆蓋在地下很深很深。
似乎想我想念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當夕草發現我沒有動筆繪畫的時候他開始車我的頭髮然後像個木頭一樣獃滯地望着我。他說,晨敘,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畫呀?
可是我沒有說話,繼續看着崇鶯城的日出看着昏黃的光線在沖鶯成立如同聲波緩緩地蔓延開來。
然後夕草繼續對我說,晨敘,你想曉熙了,對嗎?
不知不覺地我恨不得立刻躺在夕草的懷抱里大聲地哭起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那樣的話他會毫不留情地一伸腳把我踢下山崖。
我點點頭,然後心情開始變得很複雜,夕草憂鬱的表情緩緩升起,我知道他在蔓延我的難過如同我曾經為他而哭泣。
一個微笑在我們的腦海里記憶里總會被很頻繁地忘記,而一次深刻的痛卻頑固地讓人難以忘懷。
總是那麼不厭其煩地想要忘記一個人結果卻會深深地銘記着那個人,如同我們的靈魂伴隨着我們的一生隨同生死。
六
當夕草把畫畫好的時候沖鶯城裡已經是一片光芒,如同黎明,在我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夢也會醒。
夕草沒有把那副畫給我看,當我想要搶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畫藏在背包里,纏綿的拉鏈聲仔我的耳邊響起如同陽光般好看的笑容。
夕草拍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說,晨敘,我們該走了。
然後我點點頭拿起畫板和夕草一起往山下走,而我們都忘記了和時光說晚安。
其實我一直想看看夕草的畫,我想看看他的畫里除了緩緩升起的紅色太陽以及俯視下的崇鶯城,那麼,還會有什麼。
而直到晚上夕草的生日晚會開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裡面畫的是天使以及王子。
夕草的生日晚會在他家的二樓大廳里舉行,蛋糕,綵帶,氣球,CD機,麥克風,音響……。
還有他疼愛的青曉以及一大群好朋友。
崇鶯城裡暮色四合黑色漫天,當我站在夕草家陽台上吹着口琴的時候我看到崇鶯城的萬家燈火,閃爍如同流光的霓虹,不知不覺地我會想起曉熙,想起和曉熙曾經在黃昏的時候一起騎着橘色小單車穿梭在崇鶯城的梧桐樹蔭下一期背着畫板東跑西跑如同浪人一期行走在城市邊緣的黑色鐵軌上看漫天起舞的蒲公英。
我們的回憶如同蒲公英和天空的約定,我給予你我的世界,你給予我你的美麗,最後無論你走得有多遠我都約定成俗地跟着你陪着你到天荒到地老。
七
夕草走在我旁邊的時候我沒有察覺,而當我察覺的時候我看到夕草站在燈光下憂鬱難過的表情,他的手打在我的肩膀上,他沒有說話。
我說,夕草,你的父母沒有來為你慶祝生日,所以,你不開心,對嗎?
晨敘,你是我的肋骨對吧?無論我有怎樣的痛你都能夠體會到我痛的感覺。
那麼,夕草,也請你讓我體會到你微笑的感覺,好嗎?
夕草低着頭沉默着,過了一會之後他轉身走進房間里,而青曉一直守在他的門外。我知道她在為夕草擔心。
大廳里熱鬧如同浪潮,瘋狂的搖滾聲幾乎震碎了所有的沉默。
當夕草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拿着一幅畫,他把那幅畫給了青曉,青曉拿過畫之後就打開然後仔細地看,然後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青曉臉上驚喜的面容停留了好久好久,她獃滯地望着夕草,眼神里充滿了感動和幸福。
後來那幅畫幾乎我們每個人都看了,我和夕草都可以看到那些人無比驚訝的表情。
而當我看見那幅畫的時候似乎我愣住了一樣。
畫里太陽神奇的地方是青曉化作美麗的天使在崇鶯城的上空飛翔,白色的羽翼,迷人的微笑精緻的面容以及充滿渴望的眼眸,夕草站在高高的上穿着王子般高貴的服裝向飛來的青曉招收,呼喚。兩眼對接,曙光安靜地躺在他們的臉上,畫面是那麼的唯美純真,有時候我真的難以相信夕草竟然能夠把青曉畫得如同活人。
青曉把畫捂在胸口閉着眼睛呼吸,所有人大都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沒過一會青曉趁着夕草沒注意就飛快地跳在夕草的背上開始扭他的耳朵,於是我看到夕草的苦臉朝着每一個人,可是沒有人敢去回應,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崇鶯一中青曉是出了名的調皮的小校花,很少人會愚蠢到和她打鬧。
青曉躺在夕草背上,她說,夕草,等下你背我回家,不然我就不走了,你看着辦吧。。。。。
然後我看到夕草劈眼向我求救,我沒有看他然後走在一邊挑CD。我清晰地聽到夕草發出慘叫的聲音在大廳里瀰漫開來。
雖然青曉總是這樣那樣地把夕草弄的很慘,可是我知道當他和青曉打鬧的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在夕草的眼裡,青曉是個既長得好看又是那麼可愛的女孩,他總是那麼低疼愛着她。
晚上十點鐘的時候除了我和夕草以及青曉,其他人幾乎都已經走完,大廳里一片凌亂,沙發上堆滿了厚厚的生日禮物,夕草像是累倒了一樣躺在禮物堆里。
十一點鐘的時候我做在夕草家的沙發上整理東西,而夕草背青曉回家,只留下大廳里空蕩蕩的我自己。
躺在沙發上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彷彿我看到十七歲的夕草背着十七歲的青曉在公路邊樹蔭下大街里安靜地穿梭,紛飛的梧桐葉落滿他們的頭頂,被陰霾籠罩的崇鶯里隱藏着微笑。
彷彿我想起了曉熙,想起在我拾起歲那年我背着曉熙在凌晨的時候送她回家,紛飛的梧桐葉打在我們的臉上,我們一起穿梭了許多時光的夢境。曉熙更是不厭其煩地低下頭望着我的側臉然後輕柔地問我,晨敘,你累嗎?
如果在我們的生命里真的有天使,那麼請給我天使的翅膀讓我守護着心裡那個人一生一世,如果沒有,那麼請讓我離開,離開沉睡醒來已久的夢靨。
八
在我的十八歲末,似乎所有的不幸都接踵而來。
那次我肚子一個人走在崇鶯城西南角最偏僻的大街上,我看到許多陌生的面孔如同陌生的記憶緩緩地流走。
最後我來到一家博物館的門口。
崇鶯城裡沒有陽光的普照,沉重的陰霾落滿了崇鶯城長久不散。
我是到那個博物館去參加一個國畫大師的作品展覽,夕草因為發燒所以沒有來。可是當我正想要走進博物館里的時候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於是我回頭。可是我愣住了,我看到青曉牽着一個帥氣男孩的手相依靠着從石階上往博物館走來。我如同望着一個仇人一樣滴望着她,我不知道要是夕草看到了這一幕他會不會很難過。
當青曉看見我的那一刻她也愣住了,眼珠睜得大大的,面容恍惚,可是沒過多就我就看到她拉着那個男孩的手飛快地消失在長長的石階上。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夕草我看到的這一切,於是我蹲在一個石獅子的腳下抱着膝蓋難過地流下眼淚。
可是最後我還是告訴給了夕草。
那天晚上我走到夕草的房裡和他一起聽搖滾CD一起繪畫,然後我忍不住說了出來,即使我知道他會真的很難過。
而這一天晚上我和夕草打了起來,房裡破碎的聲音如同泡沫板散開。眼淚和血液一滴一滴地滑落。
夕草沒有相信我說的話。
我難過地望着夕草,我說,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夕草。當我說這話的時候夕草板着憤怒的面孔和我對視着,他坐在地面上,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從他的右手滑下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右手有着裂開的痕迹,而我的左手有着被玻璃挫傷的痕迹,眼淚和血液同樣緩緩地流下。
我哽咽着喉嚨和夕草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凌亂的屋子裡充滿了怒氣和血腥的味道。
夕草突然低下頭然後緩緩地說,晨敘,你打我,我會很疼。
然後我的難過如同殘忍的病毒迅速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總會感覺到心不停地絞痛。
我說,夕草,你寧願為了一個欺騙你的人而打我,在我和她之間你仍然選擇相信她,夕草,在你心裡我肯定是微不足道的對吧?那麼,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夕草沒有說話,他低着頭像是一根佇立在戈壁里的枯木,冷漠而絕望。
當我起身想要走的時候夕草把我叫住了,然後他說,晨敘,對不起,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好嗎?
然後我說,夕草,你知道嗎?無論你做錯什麼,即使你再也沒有理過我,我都會原諒你。只是我會累,那麼,請你讓我離開。
於是我挪起步伐走出了房門,我不知道夕草最後是不是會難過地哭了,只是在我跑下樓梯的時候隱約地聽到抽泣的聲音。
我知道,他最終還是原諒我的,他是為青曉而哭。
九
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我和夕草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幾乎一見面九是北向離去或是像風一樣擦肩而過。
似乎我們三個人原來都是不認識的。
放學的時候我總是找不到夕草的影子,如同曉熙一樣似乎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而那一天我沒有騎着小單車去學校,因為我的橘色小單車消失在我的小樓梯閣里很久我都沒有找着,我知道是夕草弄走的,每次當我和他鬧翻的時候他總會偷偷地拿走我的東西而當我們再次和好的時候他又會把東西悄悄地給回我。
可是我沒有去問夕草,因為我知道當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就會像小孩子一樣向我扔東西。
當我走到一個樹蔭下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因為我看到青曉像是很憤怒一樣站在我的面前,她望着我,生氣地望着我。
黃昏微弱的陽光躺在我和青曉得臉上,周圍一直很安靜沒有人經過,我安靜地沉沒着。
我們都沒有說話,青曉和我對視了好久好久。
我不知道衛生么我也會變得很難過很生氣,可是當我情緒穩定下來正想要繞路走的時候我看到請曉得左手刮在我的臉上,然後她蹲在地上大聲地哭起來,她不停地喊,為什麼,為什麼。。。。。
細長的垂髮蓋住她憔悴的臉龐。
我難過,很痛,沒有說話。
最後我對青曉說,青曉,如果你真的喜歡夕草,那麼請你不要傷害他,如果你不喜歡,那麼,請你離開,我不想夕草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我知道,夕草,他是那麼的疼愛着你。。。。。
我沒有說完,青曉已經淚流滿面,她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緩緩地在崇鶯城裡蔓延開來。
這一天我沒有回去很早,像是迷路了一樣我在崇鶯城的人行道上走了很長的路程,在我的記憶里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當我打開窗的時候我望着對面的窗戶,可是我看到的是夕草房間的窗戶緊閉着以及黑色漫天,如同當我跌落在深夜的夢靨中的時候我聽不到曉熙對我的呼喚。
把燈熄滅,眼前一片迷茫,突然我感覺到一陣陣尖銳的難過如同利箭般刺穿我的胸膛我的心臟。
我像是隕落在廢墟里陳舊的石雕,在經過很長的時光糾纏之後我的身上已經落滿了歲月的塵埃,如宇宙般沉重。
十
那一天我終於看到夕草哭了,他軌道在地面上,頹廢如同荒蕪的沙漠。
那是在機場的門口,當我趕到那裡的時候夕草已經跪倒在地板上,安靜地哭泣着,許多走過的人都喜歡偷來詭異的目光。
我早夕草身邊蹲了下來,雙手打在他的雙肩。順着夕草凝望的方向我清晰地看到青曉被那天那個女孩摟着去登機,青曉邊走着邊回頭望,她的眼神恍惚面容憔悴,看着夕草痛苦的表情她已經淚流滿面。
那一晚我和夕草都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而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看到太陽升起,夕草已經躺在醫院白色的床單上,透明的液滴一點一點地闖進他的身體里。
我坐在夕草的旁邊望着他蒼白的臉色如同純白的雪花然後我難過地流下眼淚,當夕草醒來的時候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說,晨敘,青曉她真的走了,對嗎?她不要我了是嗎?
我點點頭,他的眼淚如同噴泉。劃過他的臉頰跌落到白色的床單上如同流血一滴一滴地掉落。
夕草望着我,他說,晨敘,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的……
夕草沒有說完,可是我的難過我的淚水如同雨雪紛紛揚揚地潑落。我說,夕草別說了,我都忘了,你現在發高燒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請你不要再去想了。。。。。
晨敘……
夕草眼神憂鬱地望着我,他的眼裡充滿了落寂,絕望,痛苦,悲吟……彷彿我想起了些什麼,於是我從床頭邊拿出了一幅我在半個鐘頭前花的一幅畫遞給夕草,我說,夕草,這就是你難過時候的樣子,好難看。。。。。
夕草看着我給他的畫然後他開始不停地掉眼淚,畫里夕草躺在白色的床單,蒼白而絕望面孔,如流水般直直滑落的淚誰,,凌亂的頭髮凌亂的表情凌亂的樣子,他的世界充滿了絕望和哀鳴。
如果命運擁有奇迹,那麼請給我翅膀,讓我逃離。
十一
夢靨如同陰霾長年不散。
可是散去的時候原來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我已回憶不起你,而你也已經往了我。
那天我和夕草背着畫板來到一個陌生城市的原野,在那裡我們看到漫山遍野的薰衣草以及蝴蝶紛飛的樣子。我和夕草在里繪畫了好久好久。
可是當我們正想要走的時候夕草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青曉打來的,我清晰地聽到請曉在電話里說,夕草,我喜歡的是你,我想你了,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
然後我看到夕草手中的畫板緩緩地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看到夕草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同積雪。我聽到夕草對這電話鎮定地說,請問你是哪位?有什麼事么?
說完夕草貴了手機,猶豫了幾分鐘后夕草把手機朝一個小湖扔去,我看到手機掉進湖水裡濺起白色的水花發出疼痛的聲音。
我問夕草說。夕草,為什麼裝作不知道還要把手機扔掉?
然後我看到夕草微微地苦笑着,他說,不為什麼,不屬於你的,即使你再怎麼留戀也終究不屬於你的,還不如都把它們忘記。
十三
從那以後我和夕草都沒有和青曉有過聯繫,如同一個小時了以後他的影子也會隨之如同厭惡般無影無蹤。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夕草總是背着畫板和背包從一個城市穿越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風景跌落到另一個風景,而我們到過得地方那裡的樣子冷漠的輪廓都被我和夕草用鉛筆勾勒出一幅一幅的國畫或者油畫。
即使夕草已經上了高二,即使我就快要高考,可是我們依然還是頑皮地喜歡東跑西跑四處穿梭。
曉熙經常會給我發很多很多email和照片,每次當我打開郵箱看到的幾乎都是曉熙發給我的。而我在她的博客里經常可以看到曉熙撐着天藍色的傘帶着花式帽子和圍巾背着花式的背包站在日本櫻花樹下的照片,她的背影,孤獨,落寂。每一次當我打開曉熙發給我的email時我都可以看到重複的一句話:晨敘,無論你走得多遠,我都會站在原地等你。
曉熙在日本人能的一所中學念高三,很多次我都想去日本找她,可是我不能,因為我走了,那麼夕草就會孤獨地守在崇鶯里。
可是命運的糾結仍然沒有放過我們,終究我和西城都離開了崇鶯。
在我十九歲生日的前一周,,夕草的父母從韓國幹了回來,可是兩天之後他們就帶着夕草離開了崇鶯城,因為他們移民到美國。
那天的黃昏,天色陰暗沒有昔日的斜照從我們身邊掠過,整個崇鶯城裡大風迭起梧桐葉如同雪花般瘋狂地隕落。我多在西城家門口的那顆梧桐樹下看到夕草被他父母綁着上了出租車,我知道他的父母因為他不肯走所以才會這麼做。
車緩緩地開走,我看到夕草的腦袋努力地伸出了車窗,他望着我然後大聲地哭大聲地叫,我知道他是在叫我的名字,我努力地去追,可是我摔倒了,我看到夕草在轉角前最後在我腦海里的畫面,他哭腫了臉,眼淚如同噴涌一樣集聚地流出。
我站在原地望着夕草離開的方向哽咽着喉嚨說不出一個字,眼淚如同流血,一陣陣的心痛如同巨浪將我震碎,然後我的悲傷如同無窮無盡的海洋般頃刻間把我沉沒,掩埋。
當夕草消失在公路轉角長的時我難過地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忍不住苦楚來,沒有人走過,沒有人理會。梧桐葉落滿了我的頭頂和肩膀。我彷彿感覺到我的悲痛如同海洋般沉重到我無法承受。
我想念的人,似乎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夕草在走之前送給我大量的搖滾CD和繪畫,我聽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我的眼淚流來一遍又一遍。
夕草沒有給我留下長長的信,除了可在畫板上清晰地一行字:晨敘,你就像我的哥哥,沒有你,那麼,我會很難過地死掉。
我坐在地板上抱着畫板,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
那是我想和夕草最後的真實,最後的糾結。
我想念的人,似乎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十三
那一天,我終究要離開崇鶯城。
那是在高考完之後,我的父母安排我到日本留學,而所有的流程他們很早就已經踢我安排好。
而一切的過去卻如同煙花般閃眼即逝。
前一歲末,后一歲始。
在我十九歲生日的那一天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原理那間從小就守護着我的木房子,夕草的木房子,遠離崇鶯城,遠離在四季里紛紛揚揚呀飄落的梧桐樹。
在我踏上飛機的那一秒,彷彿我的心臟被一塊巨石狠狠地砸碎,我蹲在機場大廳的中央難過地喊着,可是沒人理會。
消失的時光和人影卻如同厭惡般空氣般安靜地散去然後再也回不來信。
眼淚和哭泣是那麼的天荒地老。
十四
那天,我終於到了日本,當我從機場里走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向我招手的爸媽以及曉熙。
曉熙依然美麗如同天使,花式帽子和背包,細長垂髮精緻的面容,她對我微笑然後抱着我說,晨敘,好想你,那麼,請你再也不要離開。
然後我的眼淚直直地滑落,似乎有一股如海洋般巨大的溫暖淹沒了我所有的寒冷和難過。
可是我還是會難過,因為我不知道夕草和青曉他們都過得怎麼樣,是否和我一樣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懷抱。
那天我和曉熙站在一棵高達的櫻花樹下,曉熙靠着我的肩膀,無數的櫻花瓣如同雪花般緩緩飄落,落滿了我和曉熙的頭頂,也落滿了我們長久不散的夢境。
我想起了夕草,他曾經和我說過,他說,晨敘,來年你要和我去日本看櫻花。
我說,好呀,我一定和你去。
……
可是,我想念的人,似乎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