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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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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午,我忘記了午休,再次看了秦腔金沙灘,我的心再一次被震撼、被徹底撕碎。我自詡我是一個硬氣的男人,可當楊家那一個個鐵骨錚錚的男兒倒下時,我再也遏制不住我不爭氣的眼淚,任他恣意縱橫在我的滿臉。

  一個承諾,一個對國家、對民族、對家人的承諾,讓他們父子捨生忘死。他們把自己的最後一點血留在那黃沙滾滾的雁門關外,千年的滄海桑田,黃沙可以湮沒累累白骨,但淹沒不了他們的英氣。他們給這個民族留下了太多說不盡的故事。

  楊家的故事像一隻在歷史的風浪里航行的大船,裝載了這個民族沉甸甸的內涵。

  楊家父子是好男兒,好男兒就應當馬革裹屍還。在那個重文輕武的年代里,尚武精神從這個民族的骨子裡開始脫落,他們的死是一個民族的損失,在他們之後的大宋三百年的歷史里,宋變成了一個體格健壯而性格軟弱的孩子,蒙古草原上的一聲馬鳴,一支箭響徹底擊碎了宋王朝香花樓子的美夢。每每讀到宋的歷史,再也看不到普通人像大唐那種雄糾糾氣昂昂的尚武精神了。民族那種“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升入玉門關”,“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的精神氣早已所剩無幾,也只能在陸遊,辛棄疾,岳飛的詩詞讀到星星點點的餘韻。但他們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時的反抗絕唱。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把“忠孝仁義禮智信”的儒文化詮釋得淋漓盡致了。君為臣綱”,為報先帝知遇之恩,“趙光義這個有趙匡胤報復而無趙匡胤才略的皇帝,被邀金沙灘赴宴。在遼人的陷阱前,老楊業屢諫不納。大郎楊延平站了出來,他願替宋王赴宴。老楊業問他的長子“兒啊!你莫不知金沙灘是那殺人的戰場。”

  “兒知道,那金沙灘是殺人的戰場,就是龍潭虎穴兒也敢闖。”

  老楊業只罵道“你……你這大膽的奴才。”他是多麼鉸心不舍啊!他的內心是矛盾的,他知道他的兒郎肯定會一去不返,可他的兒子不替宋王赴宴,還會有誰替。

  他父子八人,深入龍潭虎穴,金沙灘赴宴了。

  果不出楊業所料,金沙灘里一仗打敗,宋軍被控兩狼山,在五台山大佛殿前,當老楊業唱道:“哭一聲大郎二郎和三郎……兒啊,你魂靈莫往那北國往,天波府外望望生兒的娘”時,唱腔凄婉蒼涼。我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這人世間天大的痛苦了,我讓眼淚縱橫迸流着。

  老楊業碰死李陵碑,這也許是最大的諷刺。楊家“一把刀,七桿槍,“七子去六子還”。他出征時帶着七個年輕英俊,生龍活虎的兒郎,回來的卻只有六郎楊延昭。

  這對於佘賽花,也許就是她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輕,輕是因為她和丈夫楊業一生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舍夫舍子她也在所不辭;不能承受是因為與她出生入死、朝夕相對的丈夫,還有那幾個在她身邊永遠長不大的兒郎,與她天人永別。她的世界再也不存在了。這太厚重了,厚重的她承受不起。而她畢竟老了,老了就可以數着天日去那個看不見的世界與她心愛的丈夫和兒郎團聚。而那些年輕的兒媳像剛剛綻放的花朵,她們不需要太多,僅僅是需要丈夫的一點點溫存呵護就夠了,丈夫的死就如五雷轟於她們的頂上,很難想象在漫長的空守青燈冷席時,她們是如何的寂寞與煎熬呀,也許只能用李清照的詞“人比黃花瘦”來說盡吧。

  楊家父子的死實現了他們對一個國家,對一個民族,甚至於那個昏庸的皇帝的承諾,可對於他們家人的承諾呢,也許只有那冠冕堂皇的“一門忠烈”能帶給佘賽花和眾寡婦一些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