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上公交車的時候潛意識的把包往身前移動然後抱緊
實在是擁擠以致我不能環顧到周圍的所有
經過幾個站終於有了個空位
那天實在太累顧不得別人就坐下了
戴上了耳機無視了別人是否指指點點
突然發現隔壁位置的那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一直在低聲啜泣
帶着鴨舌帽 一件起了球的黃色上衣 洗得泛白的牛仔褲 深藍的運動鞋 手裡提着一個超市買的那種紅色袋子 裡面有一個奶瓶
她擦了下眼淚
因為帽子遮着沒看清她的臉
她突然抬頭跟她前坐的人細雨了幾句又繼續低下了頭
她前面坐着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懷裡抱着一個嬰兒
被包得很嚴實
婦女一副鄉下人的打扮 眼眶泛紅但眼神堅定的注視着前方
公交駛過了電影院
經過了廣場
經過了小商鋪
我才緩過神車上的人少了很多
車上很安靜
各安心事沒人說話
隔壁豎著那排座位上坐着兩個年輕的男孩都低着頭各自玩着手機
那個黃衣女孩拉扯了一下衣服突然衣兜里掉出來皺巴巴的
我很意外自己居然沒去提醒她掉了紙
大概是因為車裡太安靜了我怕一說話就驚醒了大家
或者是我潛意識裡告訴自己那點紙就算了
到後來我也沒想明白那時候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公交車經站上來了幾個人
有一個男的徑直往裡走經過黃衣女孩的時候把那點紙踢到了座位底下毫無知覺的繼續往裡走
我回過頭髮現剛上來一個穿着藍色連衣裙帶着墨鏡的女孩
她上了車片刻就摘下了墨鏡
利索的把墨鏡往頭髮上戴
嘴上擦着桃紅色的口紅
黑色的高跟鞋很高顯得本來就肥胖的小腿綳得很緊
手上挎着一個銀白色的包
不明白為什麼包帶是一條粗孔的鏈子
陽光照進來就一閃一閃的
她站在車上跟着車子晃動
我深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晃倒
旁邊那個男生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玩手機
過了三個站那個藍衣女孩就下車了
我心裡暗想這身衣服不適合她
那幾個男生相繼下了車
那個婦女偶爾拿下裹着的布看一下熟睡的嬰兒
黃衣女孩也停止了流淚開始抬頭往窗外看
耳機里在唱：
多少人走着卻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卻如同死去
多少人愛着卻好似分離
黃衣女孩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口袋然後看了一下座位低下撿起了那剛被踩過的面紙
抖了一下然後放回衣袋裡
拉了一下婦女然後她們下了車
不知道是走往哪個方向也不知道今天在她們身上發生了什麼故事
我拉緊了包把耳機音量調到最大
司機後座的那個女孩有及腰的長發
背影很好看
車裡還是很安靜
有幾個人低頭玩着手機
有幾個人抬頭望着窗外
都是一副思索的模樣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黃衣女孩離開的那個位置上有別的人坐着
一個不惑之年的大叔神情憂鬱有種歷經滄桑的感覺
車還在不停的向前行駛
有人上車有人下車
窗外有成批電動車駛過
有出租車
有小轎車
大貨車
車裡有嚴肅的神情
有嬉戲的情侶
有沉思的面龐
有蹣跚的老人
歌里這樣唱：
誰知道我們該去向何處
誰明白生命已變為何物
是否找個借口繼續苟活
或是展翅高飛保持憤怒
誰知道我們該夢歸何處
誰明白尊嚴已淪為何物
是否找個理由隨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掙脫牢籠
我該如何存在
終點站到了
我關掉了音樂背着包向人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