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頂,被斜暉的光芒緊緊包圍着,白色的襯衫也被染黃了大半,不禁在這斜暉的光芒中有些忘乎所以,偶然飛過的鳥兒,將我驚醒,我才恍然,原來這是城市的黃昏。關於黃昏,季老曾在文章中感慨道:只一掠,走了,像一個春宵的輕夢。
——關於黃昏小記
季老的文字,自不必說,既是一名揚四海的學者,又是文筆妙然,風格迥異的散文家,面對季老意象清新瑰麗,思緒飄逸清澈的文字與哲思,我才發現我的愚鈍。但我也願意用自己的思路去詢問一下,黃昏究竟從哪來?又消逝於何處?
一、殘夢,飛度幾何夕陽?
我想,季老筆下說述說的殘夢,在我這個年紀尚不曾出現,不過在這個大千世界中,有多少人擁有着季老筆下的殘夢呢?自不必說,應當有不少,相比起季老那個時代,我想我們當下人生活的幸福得多,但卻會比那個時代煩惱來的更多,究其緣由還真不好言說,乾隆盛世的年代還有名利船之說,更何況當下這個相對富足的社會而言?依此來看,名利二字當足以將殘夢寄予每個人的心頭,不但清醒的時候追逐於此,即便是在夢中亦不甚嚮往,不過能夠把握這兩個字的人不多,常常被這兩個字把握的人卻在大多數,所以殘夢與煩惱也就縈繞在了人們身旁。那倘若淡然這些也有不妥,會被當下一些人稱之為不知上進,說來也是,無房無車倒比殘夢還要殘些,少年們都被牌子、位子、票子、房子、車子當代“五子登科”熬得頭暈眼花,忙得不亦樂乎,哪有時間去欣賞下殘夢中又帶來的進行時?夕陽中講述的過去式?殘夢尚未遇見曙光,便在名利二字的驅使下飛散開來,人們便在紙醉金迷中無限煩惱着。
黃昏中,我想着人們為名利二字煩惱之時,不禁也皺起眉頭,自己一面厭煩着這樣的生活,卻也要在一段時間後步入這樣的生活,倒也有些悲哀,看來這殘夢很快也將代替年少時代的美夢,想想也是,欲將殘夢換新夢,必定是要經歷過些什麼的,但也不必完全將自己陷入其中,不然倒真如季老所言:只一掠,走了,像一個春宵的輕夢了。黃昏,現在就在我的眼前,我知道我已經邁過了二十年的黃昏,也許是黃昏邁過了我二十年的年華,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的年華該情何以待這說慢又快的黃昏?( : )
其實心中也有一絲疑問,黃昏究竟從何而來?抬起頭看了看天上閑情飄逸着的白雲,我想它們應當知道吧?它們在這個世界流浪着,到過天涯海角,也漫遊過北極南極風光,我想它們應當知道的,於是我輕輕向它們詢問,它們倒是很爽快道:黃昏在我的身後,不多解釋,你懂得。聽完后,細細咀嚼着白雲的話,念來也許真是如此,白雲之後有些什麼?還真看不到,難道僅僅有那一片蔚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蔚藍為何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灰色又從何而來?看來,對於自然,還是離我們的世界很遠,但有一點不錯,就是我們正在逼迫着自然對我們宣戰。罷了,白雲既不肯多言,倒不如自己思索一番。
黃昏,既然可以縈繞在我的身旁,那必定也縈繞在每個人的身旁,既然縈繞在每個人的身旁,那必然也縈繞了整個世界,我想沙漠漫漫塵沙應當知道黃昏從何而來,它們渾身的熱氣,漸漸消散的那刻便是夕陽西斜,黃昏降臨之時,可是這隻能說明黃昏降臨了不能說清楚黃昏從何而來;我想北極冰雪皚皚應當知道黃昏從何而來,它們的寒冷悄悄融化,冰雪融化的那刻便是夕陽落幕,黃昏灑落之際,可是這也只能說明黃昏灑落了不能道明白黃昏從何而來;我想街頭擁擠的人群應當知道黃昏從而來,他們停駐在街頭等待着紅燈變綠,下班歸家的那刻便是夕陽西斜,黃昏悄然而來,可是這還是只能說明黃昏來了不能言明黃昏從何來來,我想大概他們都不知道,這倒成了我心中的一個謎。我想黃昏一定是一位紳士,不會急急忙忙,也不會打擾別人,當然還很樂意幫助他人,只是這樣一個紳士是怎樣周遊人世呢?
於是,我便在黃昏之中幻想黃昏,黃昏降臨沙漠,將清涼帶給這個炎熱的地帶,發燒了一天的沙漠也漸漸平息了一天來太陽帶來的怒火,不再那麼上火了,黃昏這個紳士豈不是很樂意助人?黃昏越過北極,帶着憂愁的眼光,看着這個冰島的融化,只能輕輕的嘆息,它不會打擾這個世界的生態與自然,而面對生態與自然的被毀壞卻也無能為力,黃昏這個紳士便輕輕的嘆息着。黃昏悄然來到人群中,看着人群的擁擠,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步調根本跟不上這個社會的節奏,金錢時代名利驅逐着時間,它看過古人安逸下的生活,也看到了今人安逸下的生活,也明白了道德這個東西一旦逝去了,便讓一切觀念不再存在人們的心間。這個紳士便在一番遊歷中,結束了這一天,夜幕拉開帷幕,人們便在不夜城中開始了一天勞累的釋放,殘夢也在黃昏離去的那刻,註定了要撲進成千上萬人的夢中,黃昏也在人們的殘夢中被飛快的遺忘着,逝去着。可惜的是,我還沒鬧明白,黃昏從何而來!
二、殘月,淡然黃昏后
黃昏既逝,殘月即升,淡淡的月暈,縈繞在閑下來的人們身旁,哦,不對,應當是鄉下閑下來的人們身旁,畢竟在紙醉金迷、繁華瑰麗的都市之中是不易看到殘月的,更不必說月暈了。被燈光取代月光的城市人,倒也習慣了霓虹中的世界,朦朧中帶着一絲真實,那絲真實中又夾雜了太多無奈。遠方的小村中,淡淡的月暈下,繁華與冷清,喧囂與寧靜,如此對比起來,鮮明無比,即便是“世界熄燈一小時”的活動中也無法與小村的月暈相比,倒不是我這人不懂得讚譽世界的進步,社會的發達,念起應是在家鄉那種寧靜的月光下生活慣了,倒不太習慣繁華都市的夜景了。
當聽到有人在哼唱“城裡的月光”之時,我抬頭卻望不到一輪明月,即便是殘月也看不到之時,也就感受不到這首歌的味道了,可能是這首歌也在“意境”吧!不過“村裡的月光”倒是很適時的浮現在眼前。黃昏逝去,便在這殘月中細數黃昏帶來的美好吧!在學校的地下室,裡面還有些學生在跳舞,我想他們對舞蹈充滿了憧憬,他們應當是快樂的。我在歡快的音樂中,看着他們舞蹈着,突然頭上彷彿落上了什麼東西,於是用手拂來一看,原來是蜘蛛網,我想這蜘蛛網倒是輕盈、嚴密,也許能網住黃昏的逝去,畢竟城市中的夜晚實在索然無味,沒有黃昏那樣的美妙。不過這蜘蛛網即便如此輕盈、嚴密卻也網不住黃昏的流逝,它的作用是要捕食哩,黃昏這個紳士怎可被它所網絡?曾經幾何,聞人有言道:在繁華的都市中,不過是騙與被騙的生活。初聞此言,實在不知道為何這麼說,後來他解釋說:在這個城市中,股票也好,房子也罷,官與民,商與士不過是在華麗的外表中演繹着各自的騙技。後來想想倒也如此。連蕭伯納曾有書云:他們想要打你,還要說是愛國主義。他們要搶你,還要說公事公辦主義。他們要奴役你,還要說是帝國主義云云之理。他們要欺侮你,還要說是英雄主義……記得當時不少人批判蕭伯納人品不若人品,不過上面那些話倒是頗有些道理,那個年代中曾有位寫手批評過此言論,說在偌大的中國豈有英國這些主義派別的來鬧騰?不過現在看來,倒有些應允這些了。殘月黃昏后,估摸着黃昏還能夠看得清這個世界,到了夜幕降臨,殘月升起的那刻,一切都進入了朦朧時代,人們各自演繹起了各自的騙技了。那部《騙中騙》的電影是否是如此背景中產生的呢?也許不掛什麼邊吧,畢竟人家演的是些小人物。
李商隱詩云: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知李商隱是在如何心境下寫出此詩的,我倒不覺得黃昏有什麼不好的,雖然是要逝去了,但如果能在每天的黃昏中去看一看漸漸變得猙獰的世界,倒也坦然知道自己原來是活在這個世界中的。畢竟李商隱不知道當下殘月生活的糜爛,否則一定會改詩云:黃昏無限好,只是近殘月了吧!忽然想起郭德綱來了,郭德綱曾在《大話劉羅鍋》中常說:一首宋詞說罷,今天的喜劇茶館算是又開張了,那麼說我們說的是宋詞嗎?呵,是一位姓宋的人作的詞,反正這唐詩宋詞也被我糟蹋的差不多了。也不知為何想起這麼一句,也許是在這曉風殘月的無奈中,惹自己苦笑一番吧!
殘月下,環顧四周,黑茫茫一片,不禁又念起下午在夕陽之中,領略黃昏的美妙。金色的光芒,飄落的幾片葉子,飄零在眼底,頗為不解的是,為何在春末夏初會有葉子零落?後來一想,估摸是不過春的葉子吧!金黃色的光芒下凋零的葉子,講述了付出會有結果,也講述了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的美好。回憶孟子“性本善”論提出的時刻,孟子應當對這個世界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可惜夕陽漫漫,黃昏散落,畢竟時代輪迴,年滾年,月滾月,日子從不曾停歇,人們都已經不再是道德為重的人們了,金錢時代,人們還是習慣向錢看齊的。如此想來,荀子已經將一切看得極為透徹了,所以便繼孟子之後提出了“性本惡”論,於是世人不與之便了,一棍子輪倒一車人?我們哪能由你亂來?於是一群人開始輪番批判了。一張白紙與獸之本性的較量,而今念來社會的浮華與教育的衰落應當是白紙輸於獸性的原因所在吧,古時也少不了這個緣由的。但我還是願意去相信,人初生,便是一張白紙,獸性根應當在社會的正氣之下與教育的興盛中獲得抵消,雖然這點當下社會還很難做到。
黃昏,悄然而去。殘月,獨佔鰲頭。一場紙醉金迷的輕夢,雄獅何時可以真正醒來?也許在下一個黃昏,也可能在下一年的黃昏,也許......在夕陽中,轉過頭,想想踏過的幾輪春秋,再望一望即將踏入的春秋,黃昏依舊,人生應當不是追逐與佔有吧?我好像看到了誰的一滴淚落,不知是誰,也許這個人不曾存在,當他轉頭的瞬間,我才看清楚原來是黃昏這個紳士。
落筆於墨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