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闌珊時候,月色正稀薄,霧氣瀰漫了整個雨季,綿延在記憶中的歡喜時刻——過去了的,了無音跡;每每回念,則溫溫地暖暖可人,足以使自己,使心情,無端地惆悵而又堅定起來。
——前記
天空看起來像是有雨的樣子,但這一整天始終沒有一絲雨水滴落下來。風中夾雜着一襲襲的濕冷霜氣款款吹來,彷彿整個校園一夜之間就開始陷了深秋。
我如往日急走在校園小路上,周圍氤氳着些慌亂的緊張氣息,像是平平壓抑住了什麼繾綣的想念,一點一滴,凝成的水霧沾濕發稍,靡靡地垂下去,垂下去,一如我近來同樣靡靡的精神。
這是二零一四年的秋天,陽光正也黯淡懶人,迫不及待的北風還在窗外呼呼作嘯。我逃出開着日光燈的自習室,手中墨跡未乾的講義揚揚洒洒吹了一地,把我灰白色的格子衫狠狠揚起。微寒的不再存有朝氣的楊柳風。銀色的鋼筆從我上衣里脫出,在瓦色天際下閃着慘白的光,燦爛、耀眼、奪目。
像是已經很久遠的事了,那個平凡如白開水般的午後,陽光慘淡地流下,迎春花兒蜿蜒起金黃色的花朵,顫動着,遠遠近近的鳥鳴聲此起彼伏。我像只貓一樣蜷縮在陰涼的角落,眯縫着的雙眼顯示我並未入眠。在我深憶中最最百無聊賴的時候,感覺卻如此安全。
所彼此共有的記憶,究竟聊勝多少繾綣的想念?我喜歡灰濛的顏色,它使我在人群之中如此平凡如此平庸,我的胸前是一朵碩大的黑色針織蒲公英,穩穩怒放像是我未泯的青春。平常時候我隨附在偌大的人流之中踽踽前行如此安全如此迷亂,唯一相信愛情卻沒有愛情,用自己的方式逃離平凡卻並不出色。
老道,虛偽。
許久未動的電腦顯示出待機的狀態,一股股五彩氣泡從屏幕左下角湧入,在不大的空間里熙熙攘攘冗冗繞繞。散熱器震了起來,有陣陣溫暖的空氣流過停留在鍵盤上的十指。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上帝怎會無情擊着一個滿溢青春與夢想的嬰孩呢?已經近午、三葉草上那層薄霜為何還在倔強的上揚呢?我站在丈遠之處,滿懷希冀地睨着眼前這點綴冷清的世界。當我急躁的時候,我會想起什麼,想那些看似冷漠的外表下面到底是隱藏着怎樣的世界呢?這時我會站在三葉草中間,期待有一場風吹得飛舞漫天——那又該是一幅怎樣的音圖呢?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日子怎會這般如流呢?文化廣場前的白樺葉落了一層又一層青草割了一茬又一茬,然五彩風箏卻年年不息。而我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呢,生命怎會這般倔強生活怎會這般煩亂呢?
自爺爺姥爺在上個冬末春初相繼離世,我已不再安全。
自頹靡過往和着繁雜課業擾駐我心,我已不再安全。
自虛妄夢想迫照進骨色現實,我已不再安全。
我,不再安全。
當那個急急走出自習室的少年和着與秋日極不諧調的陰霾在路上不經意地撞見了你,你是否會有一種隱忍的悱惻呢?你是否會循着他微鎖的眉頭,勁力的腳步尋着睨着他,以一種故作調皮的歡樂姿態撞進他心中?你可知,所有美麗的想望、矯情的言語其實我並不吝惜,只為訴你一段繾綣的回念?
或許,或許明天,抑或水月鏡花縹緲未來的某一刻,我會後悔抑或心中只剩溫柔的想念,不過,在彼此旋律最美的流年,感謝上蒼讓我們是在一起。
為此,我願盡覆我的一切,讓你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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