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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老婆一個綽號: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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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老婆一個綽號:渾家

  老瀟子

  我給她取了好幾個綽號:婆娘、賤內,是調戲她;祥林嫂、阿慶嫂,是說她啰嗦,江湖;孫二娘、瘋子、苕婆娘,是極端不尊重她。我對她氣恨又無奈,便把這些外號和她電話號碼一起放在手機里,每次打她電話便惡狠狠使勁按!她有一次發現了我手機里的“瘋子”,就立刻瘋狂起來,把手機連續猛摔,摔得我看見無數電話號碼在空中紛紛揚揚破碎,散落在地上為止。

  我死不改悔,立志將她綽號到底。於是撿一個輕量級的給她,“渾家”。朋友們都笑說這稱呼很貼切,這是後來的事。

  渾家,是梁山好漢對妻子的叫法,是謙稱。而我肯定沒有豪傑的力氣與氣概,也不敢當她面對朋友如此稱呼她。我只是把“渾家”死死關在小小手機里,聊以解心頭之憤罷了。

  況且,單純從字面意義來看,她確實夠“渾”!

  她長得很渾,身軀高大壯實,膀粗腰圓,自小習武,練過“扁擔拳”、鄉土式摔跤。一臀坐下去能坐死一頭牛。俺與她爭執、打架,就怕她用孫二娘把式,一把將俺按在地上或床上,再結結實實地坐定。俺在下面像被巨石壓住的龜四足亂伸,問她:“你起不起來?”她說:“不起來。”俺已經滿面青筋,再問:“你還敢不起來?!”她咆哮:“老娘就是不起來!”俺只好裝作或已經奄奄一息,用微弱的聲音:“我快憋死過去了.....”渾家方才挪開巨臀,反身用雙手把老子橫七豎八地一陣踐踏。此時,我深深體會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深刻意義了。當然,這是她趁我被壓迫得全身癱軟之際,才能如此得手的;不然,我還是有得和她一拼的!平時,我還是有幾回能打成平手的,雖然戰績是無一勝而負多。我偶爾幻想把她揍得鼻青臉腫,跪地求饒,一快平生;但現實里卻經常被她揍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倉皇奔逃,流落街頭,看茫茫人群車流,頓感感人生無趣至極!

  她思想渾。看見一個個貪官被抓了,就連說:可惜了!可惜了!說“表哥”不該戴手錶,說“微笑哥”不該笑,不然當官會一直當下去的!她最恨日本人,說他們霸佔釣魚島,又不去釣魚,還不讓我們去釣魚,殺了我們南京人,還有爺爺講的很多中國人,我們現在為什麼不去殺他們,把他們的好東西搶來,也用用?我告訴她,釣魚島不是釣魚的島,是我國的疆域。她厲聲反駁:“金庸都說是釣魚的島,韋小寶去過的,你敢說你比金庸學問還大?你敢說你比韋小寶還風流?人家一口氣搞了七個婆娘,你一晚上能幾回?還在老娘面前賣弄?什麼鱂魚?還不是魚?”什麼邏輯?俺唯有沉默。

  她做事渾。十八姑娘時,她在梁子湖行船駕舟,打漁摸蝦,賽過一般男兒。因其一雙大赤腳能牢牢釘在船頭,任憑風高浪急不動絲毫,故滿湖漁民稱其為“赤腳大仙”。后,赤腳大仙上岸,穿上四十二碼大男鞋,雄赳赳氣昂昂地做起魚販子勾當。在陸路上,沿途鄉鎮村莊層層設卡,收取買路錢。她或口銜匕首站在貨車門外,或手舞長刀屹立在車廂後面,殺氣騰騰,沖關撞卡,如入無人之境。盜匪路霸紛紛避讓,扯呼。她的魚批發時,把小魚藏在魚簍子下面,大魚擺布上面,連簍子帶魚一起賣;小魚販子買魚時興高采烈,拖回菜市場賣魚時卻愁眉苦臉。沒多時,漁行市場皆呼她“大辣椒”,謂其心辣。時間久了,大家避之不及。販魚沒生意了,她便改行做餐飲。孰知,她找到了生命中的切點。她天生會炒菜似的,顧客盈門絡繹不絕;隔壁幾家裝潢漂亮廚師正規的酒樓被她整的冷火冷煙,稀稀落落。但生意太好,她卻捨不得多請服務員,自己兼職。我笑她:經理兼大廚兼夥計。

  她對我極其不滿,不許我外出干正經事。那年,我到北京為出版社、書商編書,很賺錢,又是干本行,很愜意。不到一個月,她一火車趕到,十惡百狠、千說萬說非要我回家;我千難萬難、百賴十推,就是不肯!她咆哮:“要不是看到中國首都的面子上,老娘早就把你扭送回家了!”我警告她:“你動粗,我就報警,還檢舉你沒有暫居證!你會被送到昌平工地上去篩一年沙子的!”她忙去諮詢了房東,確有其事。於是她悻悻而歸。但過了三個月,她電話來了,得意洋洋的說:“老娘懷你寶寶了!快回來,照顧老娘!”我反覆詢問,相信是真的。只好回來,勸她流產,因為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她說要生一個女兒,彩超照了的,沒有雞雞。我天天滿頭大汗勸說,她不是河東獅吼就是嬉皮笑臉,穩坐鳳床,對我吆三喝四,正兒八經的坐月子起來。我只能坐在床下唉聲嘆氣而已。那年月,計劃生育厲害。一天來了幾個街道搞計劃生育的人,剛開口說調查一下。她就一躍而起,叉腰好一頓臭罵;還吆喝我管管他們!我擔心他們強行弄去流產,便一副流氓拚命似的,凶神惡煞地巨吼:“滾!”,他們邊說“難纏”,邊退卻了。於是,半年後我小兒子平安來到人間,我質問她怎麼不是女兒了?她橫着眼告訴我,老娘早知道是兒子的,就是要你回來當奶爹的。你要是再啰嗦,我就給兒子取名叫多多,他長大了,告訴他說,你爸爸嫌你多餘的!我趕緊閉嘴。 雖說我極愛小兒子,但還是想外出做事,不喜歡她派我在餐館當收銀員。便找朋友合夥做了幾件事,發行書刊呀!廣告設計策劃呀!裝修呀!可是,都被她一一破壞了。每次,她都能偵查到我的工作室,都將兒子驅車送來,扔進工作室就跑了。兒子馬上哇哇大哭,攪得同事們紛紛要解散。無可奈何,我惟能灰頭灰臉回家,蟄伏起來。

  我喜歡三朋四友來往,她也對朋友們很熱情,常常請客吃飯,留電話,送禮品。大家都誇她“阿慶嫂”。我卻暗暗叫苦,知道這不是好事。

  果然,一旦我們夫妻發生雞毛蒜皮的矛盾,她便遍灑英雄帖,一面淋漓盡致地痛說我劣跡斑斑,一面邀請大家都來我就評評理。

  一日,江南江北朋友們一齊奔涌而來,怒火燒天,齊聲抱怨譴責我:“夥計!你還要不要我們活命了?你老婆半夜二點打電話我們,座機的鈴聲當時把我們嚇壞了,以為不在我們身邊的老父老母病危或去世了呢!這已經不是二三次了!經常這樣,我們都快被逼成神經病了!我們都得了神經衰弱了!”

  在向朋友們沉痛道歉后,我同時宣布,將她改名為“渾家”!

  朋友們方才釋顏,勉強與我達成諒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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