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電話及時而又興奮:“最早的只有明天晚上七點的快車,後天早晨七點到。”
“知道了,我明天晚上七點接你。”還沒等到她說:“你接我…”他回答的清晰、準確、及時。
和以往一樣她不只是帶着本能的焦渴和企盼,也不只是帶着了生命本質的深深情感和為了幾近古老的生命享受。我知道,她的這一行程,只是為了生命本質的延續。
並不是沉不住氣的耗費時光,也不是為了場景的張揚,她忘記了凡事都是時間的存在。她七點以前,已去過了好多次始發的車站,擔心着火車會不會晚點,肯定着火車一定會正點,更多的是幻想着上帝會賜予火車提前始發的旨意。
平常聰明的智慧,超過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大腦,竟不懂了謹始慎行的算計,文靜到從來沒爭過第一的她,讓希望笑納了沉穩的聰敏,今天她提前了幾個小時,辦完了安檢,便等在了檢票的入口。看着她所見過的最長的時鐘秒針在慢慢的蠕動,就像是移動的時光為了不讓她看出正在消失,人生中她第一次創造了第一。
穿過漫長的長廊和月台,她只用了三步並作兩步的瞬間,節省下和月台上送行隊伍揮手作別的時間,還嫌車門太窄而誤了上車的速度,連頭也沒空回一下,便徑直的落定了坐席,彷彿是習慣了市內的公交人早上了車,列車也會提早啟程。
為了儘快完成睡一覺就到的一夜行程,她沒空等到鐵軌開始被拋向身後,她追求着睏倦與失眠動起了干戈,她戰勝了清醒進入了夢鄉。
她從悄悄的閉上眼睛,就不忍心去想東北的幅員有多麼的遼闊,也沒法去計算秋夜比夏至有多麼漫長,她的夢把火車幾次提速,把漫漫秋夜給無情的揮灑殆盡。把地理的距離變得近在咫尺。她僥倖着用一次深深的呼吸便可駛過蕭瑟的長夜,從容的抵達她的目的。幾次做也做不完的夢,認證着“自古好夢最易醒。”她醒來時夜還是夜,路還是路,只有車廂在把她帶向前方。餘下的時間還是黑的,即無聲、無形又無色、無味。只是可愛的終點沒有與她做對,是真的越來越近了。
面對着午夜,她又抱怨,當年的日本人怎麼能把鐵路修得這麼漫長?是她的夢醒得太早,把五次大提速后列車的時速又得到還原,是夜的漫長而把兩座城市的距離給無情的拉長。她甚至想打開車窗伸出雙手,竭力的揭開這黑夜的帷幔,揭開長夜掩藏着的遙遠。她想天亮了我就下車,儘早脫離這堅固鐵殼的束縛和漫長軌跡的制約。早點下車,一定會早點到達。
像是為逃離一場災難,還差了火車的兩站,已沒時間去核准還要近兩個小時才能到達,她忘了去消磨女人必用的化妝時間,省略了收拾行囊的程序,連隨身的Iphone5也無暇顧及便站到了離出站口最近的車門。
列車準時的正點抵達,不足一千公里的一夜行程,被他們一直用了兩個晝夜的兼程。
為了相見的及時,她遺落了放在軟卧席下的珍貴禮物。
兩雙相擁的眼睛在說:“只要有你,我已不需要任何的一切。”
2012年10月26日
於松原和易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