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散文>經典散文>聽老婆話

聽老婆話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前半年雨水不多,後半年雨水不少,天冷了都穿上保暖衣服了,後半年的雨水還是接連不斷。春雨貴如油,老天真會跟人作對,前半年乾旱莊稼旱地擰繩繩,後半年果農的葡萄雨水淋地爛在地里。來寶雞也好幾年了,寶雞的話學不會,家鄉的話也說不好,因為離開家鄉的時間也很久了。

  但是見了家鄉人,還是要謹慎說家鄉的土話,免得人罵你出了幾天門就忘了老祖宗。常說家鄉很大,要敬畏家鄉,過去的州官騎馬回到家鄉,離家門口四五里地都要提前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家門口。州官,侍臣大夫,我們的老祖宗對家鄉都這麼敬畏,何況我們這些一介草民。

  但是越要注意的小節有時還是又說漏嘴的時候。我們去哪裡叫去阿達,給父親叫大,城裡人叫爸。叫爸在我們哪裡都是有錢人,有身份的人,幹部家庭,在城裡工作的人給父親叫爸。你個農民給父親叫爸,是糟踐父親,讓人聽見,看把你燒包的,家裡有多少錢,得意的給父親叫爸,惹得相鄰看不起,打腫臉充棒子壯慫。

  十七八歲出來,懷揣借朋友三十元錢,穿朋友送我的一條舊褲子,東南西北闖蕩,時間久了口語有所改變了,但是百分之八十還是鄉音不改,外邊的話語里夾雜着家鄉土話,混血兒似的不倫不類。回到老家看到東西大的很,嘴上蹦出一句大的很,表弟媳啥大的很,捂着嘴就笑,雅尼現在都是城裡人,說話都不一樣了。雅尼是洛南方言你的意思,而在這關鍵時刻你還不能辯解,臉紅脖子粗改口自己口誤,大就是陀的太太,陀就是大的意思,哪個陀字代表大的意思,我沒有查字典,隨便找一個陀字在這裡代替,代表大。洛南人把父親叫大,把很大的東西叫陀的太太,漂亮的東西叫美的太太,不要把太太當成妻子的意思。太太在這裡是烘托形象,洛南人不知道是根子里怕婆娘還是其他原因,前世祖輩那裡出了女神人,拿什麼都要拿太太做擋箭牌,美的太太,陀的太太,臭的太太、、、、、、

  這一生活的窩囊,活的糊塗,因為在西安工作幾年的緣故,寶雞人說我是西安人,渭南人,周至人,咸陽人,有的人能猜准我是商洛人,我是商洛那一塊他們弄不清楚,我說從華山上跳下去,要尋屍首就到洛州,我是洛南人。自己心裡有鬼,自己清楚。洛南落難過去朝廷大官,忌諱去洛南,害怕落難,凡事去洛南朝廷大官都是落難的,洛南永豐四皓墓,去四皓都知道在永豐,都知道一個村子叫四皓,倉頡造字在洛南。明說了都知道商洛苦,商洛艱難,商洛窮,在朝里犯了錯誤,就下放到商洛,彭真當年下放商洛,省委書記也是如此。胡耀邦來了一次洛南,回到北京后,天安門廣場,全國各地的學生就鬧哄哄。

  鐵路轟轟隆隆從北秦嶺跟過就是不通洛南,日本鬼子打到黃河邊,一看是秦嶺,往南就是洛南落難,當年日本鬼子的飛機轟炸西南回來翻不過秦嶺降落在洛南洛河灘,就吃洛南人的虧,被洛南老百姓用扁擔鐵叉消滅了幾個,從此他們停止在山西黃河邊,對面是潼關風陵渡,不敢前進一步,過了黃河就落難,高高的秦嶺橫恆在那裡,秦嶺中國的龍脈,誰敢動先人風水,動一下要倒八輩子霉。況且日本人是秦始皇派去五百童男童女尋找長生不老葯所生,秦始皇有野心統一六國,日本人有野心統一世界。到了老祖先家門口,他也不敢放肆,翻過秦嶺就是洛南,去洛南就是落難,孫子哪敢跟爺爺較量。

  去了寧夏銀川,銀川的朋友說我是寶雞人。銀川的寶雞人不少,多是鳳翔、隴縣、千陽人在那裡砌磚抹灰搞建築。自己在寶雞也生活過幾年了,應該有寶雞的味,但是我自己始終沒有改變家鄉的鄉音。這鄉音是牙牙學語時母親一句一句重複教我的,一句一句跟父老鄉親學習的怎麼會輕易改掉呢!?

  多年在外闖蕩,全國各地的朋友說話,我都能分辨出是哪個省的人,能聽懂他們基本說的話,可是他們總是很難聽懂我說的話。有時真想人還不如動物,貓一叫,就知道是叫春了,雞一叫就知道天明,狗一叫就知道有賊,豬一叫知道挨殺,母雞一叫知道下蛋,牛一叫知道要出坡,離老遠就能聽到馿叫喚。這牲口很是聰明,老遠就能嗅到同伴的氣息,興奮了就撒歡,就吼叫。牲口不管是出了國,都是他們原始不變的聲音而且都很聰明單純。沒有英語,法語,德語,日語之分。聽不懂還要找翻譯,學人家語言,多彆扭。中國人還要漢語、粵語、閩南語、壯語、蒙語、藏語,上海話等等等民族語言。

  方言俚語,因為發音都是母語,土生土長,北方人說北方話,南方人說南方話,西北和東北有很大的差別,西北人粗獷實誠,東北人愛忽悠,一下子忽悠出一個趙本山。出門十里音不同,一個縣裡都有不同的語音,幾十年前我在洛南麻坪秦嶺跟一個小山村,聽到一種南方那裡的口音,覺得很神秘,女孩子熱情地給我們做飯,聽不懂她說什麼,只能看着她的笑臉,後來別人給我介紹說是下戶族人。到底是夏胡族,還是下戶族我沒有研究,至今還沒有鬧明白,只知道是幾百年前,躲避戰爭結伴同行逃難到此定居生息。

  人是越長大越老越複雜,如果小時候,不學說各種發音技巧,人就不會複雜到現在的這個地步了,永遠保持着嗷嗷叫的母語,就像動物一樣,疙瘩,疙瘩母雞下蛋了,算黃算割,要收割麥子,那人該是多麼單純的高級動物,不為說話得罪人,不為說話鬧是非傷心,不為說話發愁,不為聽不懂,琢磨不透半天,就簡簡單單的生活。你看那些爭地盤,劃界限,貪污腐敗,政治鬥爭,打打殺殺的讓人煩透。敘利亞,烏克蘭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過,還有那些動蕩的地區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炮炸后倒塌的民房,血腥的場面人看了寒磣,人鬧騰的牲口都不安寧,雞飛狗跳牆。

  至今兒子都冒天高了,高過我了,老丈人,老丈母娘總是聽不懂我說話,我就在老丈人家坐冷板凳,瓷臉看人笑臉。有時說了句家常俚語開玩笑的話,看把你皮乾的,還得罪了朋友。方言這東西還不能丟,還要深刻學習,人民群眾的語言才是最豐富的,特別是搞寫作的人。毛主席能把群眾語言學的那麼好,滾瓜爛熟,所以他成了一代偉人。但是我們還是寫不出毛主席那樣大氣磅礴的文章,因為寫不出,我們就成不了偉大的人,我寫不出,我就是平民百姓。

  前幾天朋友,給孩子過事,因為倉促沒有帳房先生,趕着鴨子上架,我就充當一次帳房先生。十幾桌子酒席,來送禮的,客人要一一登記在喜薄上,好多我聽不懂本地方言,來客說的話,急得抓耳撓腮,客人多,我真聽不懂他們的名字,讓他們自己寫出來,比如雲我聽成榮,雲和榮發音有很大的區別,但是他們發音一半從嘴唇里發出來,一半從鼻腔喉音里發出來。西北風沙大,西北人都不想張口,害怕風沙吹進口裡,基本都是拿鼻腔發音,要麼是天寒地凍,嘴唇凍硬了,說話不利索,拿鼻子哼哼,日子久了,養成了習慣,聽西北人說話有很濃的鼻音,要麼是黃河水含泥沙量大,沉澱在口腔,說出的話,含混不清。黃河水是黃色的尿出尿帶黃水水,混濁不清,西北風大把身體里的清水吸幹了。

  寶雞鳳縣出大紅袍花椒,產蘋果,是不是花椒麻辣味太重,麻得舌頭翹起來,捲起來,雲說成了榮,雲聽起來就是榮,蘋果味好爽口,蘋果夯在口裡,掉不過舌頭,說話多是用喉音發音。寶雞的朋友多是聽不懂我說話,我能聽懂大多數人說話。我能聽懂妻子說話一字不差,妻子能聽懂我說話一字不漏,妻子是土生土長的鳳縣人,我是地地道道的洛南人,千里之外還是有緣分,她挨西部甘肅,我挨東部河南,好似君住秦嶺頭,我住秦嶺尾,不過秦嶺有頭無尾,區域有差別,神奇地我倆語音相通,一對骯髒夫妻,電話里嗡嗡的聲音我能分辨出妻子一字一句的話語,我們是通過打電話聊天結識才走到一起,這還要感謝媒人中國電信,雖然給中國電信多掏了腰包,權當給媒人進了貢,心甘情願,用電話找了一個媳婦划算。別人說話聽不懂不重要,以後還是聽老婆話!

  秦嶺山夫草於寶雞鳳縣楊家坪社區 電話

  郵編721700 二〇一四年十月十六日 21:29:30 原創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