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倦怠的似一隻白色貓,在暗夜裡捲縮在紅泥小火爐旁,半眯着一雙藍寶石似的湖泊一樣的眼睛,悠悠的想着千年萬年的心事兒嗎?想着想着一滴水晶似的淚珠兒滾落下來,卻未料想在來的路上遇上了千年極寒嗎?又恰好似被那玉女兒手裡的飛刀兒銷的一片片的撒下來,飄飄洒洒成一場漫天雪梨花兒,素裹了山川江河。
風兒吹響了窗下的那枝梅樹,一朵朵梅花在玉翠的背景里也妖嬈的綻開了,頓時香腮紅染,只是太急了些,塗抹的胭脂過濃,驚鴻一瞥似的在雪夜裡驚艷。開放在我們溫暖的愛小屋窗下。而那最美的一朵卻彷彿開進我的愛人心底里,他那樣滿足的睡在我們的一簾幽夢裡。我就依偎在我愛人身旁,我將心兒放在他暖暖的心房裡,感受着風雪灑滿山川的夜裡那份獨特的愛的溫暖。
風過處,那天上的一片片,已紛紛揚揚,頓時有音樂似的聲響。向我漫妙的襲來,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在我溫暖的依在愛人身旁的夜深,情不自禁的會想起那一對天寒地凍天氣里的天鵝,沒有南飛的一對,它們冷嗎?雪花漫灑的河畔他們也相依偎着互送溫暖給對方嗎?也如我一樣幸福,一樣喜歡聽雪嗎?
遙想着在河邊那樣美好的一對相互依靠,一同望着天空將許多甜美的曾經回味,將許多夢想打折起。多麼恩愛的一對呀,多麼美好的一對,怎麼就羈留在了此地呢?望着南方的天宇,那裡不會有雪飄吧?哪裡才是故鄉呢?那裡好溫馨,好暖好暖。
輕輕的,嚓嚓,沙沙,唰唰……似花開似魚兒似綠蛙在春水的荷塘上跳躍。此時的我就會從溫暖的被子里一下爬起來,將一襲黑黑的長發甩在被子外說著:“鳴兒,你聽,聽呀,下雪了,外面在下雪呢。”
此刻從夢中醒來的鳴兒就回應:“嗯,下雪了,聽到了。”我就會搖着他的頭問:“你聽聽,你聽,是什麼樣的聲音呢?快說說我們那天見到的那對天鵝會不會冷?會不會也在聽雪呀?你聽這雪聲是不是那對天鵝互訴衷腸的聲音?”
“哇,這麼多問題,讓我好好聽聽再回答吧,好似什麼樂器聲,薩克斯?還是古箏呢?亦或是翻書的聲音,不會是雪花也識字,幫你翻看着你喜歡的唐詩宋詞吧?哈哈……”鳴笑着起來為我去倒了杯水。用手摸了我一下額頭:“冷不?不燒了。那葯還是很有療效的,你很快就好了,再喝幾服中藥,我們春天就可回家了。”我點了下頭,可我並沒有停止遐想。
我想那下雪的聲音,那又會是什麼樣的聲響呢?感覺那般的輕盈那般的美妙那般的柔情,似春姑的纖纖玉手兒,又似頑皮的幼童在你不勝嘻鬧處輕輕撓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幾乎難勝卻又難捨那樣一種溫柔,讓你情不自禁的想哼唱,想吟一句詩詞:“落盡瓊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無香。”
只可惜我不是那詩中的人也許無法感受他那高雅的詩韻,但我有我的另一番心鏡另一種心情,我會在我愛人的懷中靜靜的聽那雪聲,合著他的心動那般美妙那般的讓我痴迷。讓我感覺那雪是專為我下的,為我在山川在平原在天在地在他柔柔的情懷裡揮灑,更是為那對天鵝輕輕吟誦,它們那麼堅強的相互依存,相互鼓勵,相濡以沫,不只是在文字里,而是在摯貞摯愛活生生的愛情生活里。
雪光透過雕鏤翠竹的窗欞上輕梳,好似愛我的鳴兒的一雙手兒在我青絲間理透,又好似看到在雪地上留下的天鵝的足跡,而那對沒有南飛的天鵝兒究竟是為誰留在雪滿山川的北方呢?好多次我看過它底飛在河岸,在蘆葦深處低翔徘徊,這樣一個冬天卻要留在這寒冷的北方了。
我再次的問鳴兒說:“聽那雪聲,聽出來了嗎?那像什麼聲音呀。是否如那一聲聲天鵝的互應互答?它們很恩愛,他們也想回家,可是那一隻卻病着呢。”
還記得那個雪天我們在雪地里的河岸發現了這樣一對天鵝,那隻凍在了湖邊的葦塘里,另一隻就在河岸低飛着鳴叫着,我和鳴兒看在眼裡,急在心頭。毫不猶豫的鳴兒就趟過蘆葦叢小心的把那隻陷在塘中的一隻救起……才發現那隻天鵝病懨懨的,翅羽上又有新的划傷,翅膀上有很深的傷口,難道它是想去水中尋找食物嗎?是想與它的心愛分擔一下生活重擔嗎?那麼又為什麼呢?還是想跳進冰水中,想給對方一個解脫呢?是想不再拖累它的那個它了嗎?
看到它們一隻在半空呼喚,一隻在塘中向天空中的深愛回應,彷彿間在那冰天雪地里,兩隻天鵝在互相訴說著那樣一個字:愛。一隻在說:愛,就要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另一隻就應:愛,不只想到自己,不給對方平添累贅,要分擔更多的憂愁。
雪花在飛揚,冰天雪地之中,群山素裹,千里凍封。所有生物都躲在巢穴中苟延殘喘,天地間好似只有這一對相親相愛的天鵝,在活生生的生活着,深深的相愛着。雪花就似一朵朵來自天國的精靈們,在飄飛在放歌,我聽到了那對親蜜愛人的一問一答一應一和。我伸展開雙臂,我緊緊的擁抱着鳴,他也是在為我呀,為我他才留在了這樣冰天雪地的北方,我當時也如那隻天鵝一樣身染重疾,求過多少醫問過多少葯,可是都有求無果。
而鳴卻那麼堅信,愛才是最好的除病之良藥,當他聽說這裡有位老中醫開出藥方的那味葯時,什麼也不去顧忌,帶着我來到了這裡,每天煎藥做飯,照顧我無微不至。
聽,下雪得聲音,是什麼聲音呢?又一次問着鳴,鳴就將我的被角掩緊:“別凍着,你再睡會兒,起來先把早餐吃了,我給你蓋在鍋里,再記得把暖在暖杯里的葯喝了。我要早起去山上為你採藥來煎,過了晨曦那葯會減療效的。”鳴說著就起來穿衣服我就又問着他:“說嘛,你聽出那下雪的聲音了嗎?”
“嗯,是兩顆相愛的人的心跳。”鳴答。
“嗯,是一對相愛的天鵝的互應互喚。”我說。
“嗯,是兩顆相愛的人的魂靈碰撞的交響。”鳴又答。
“嗯,是一對恩愛天鵝的交頸向天歌。”
“嗯,是一曲愛情的地老天荒的詠唱。”我們一起說著,
我們又一起幸福的笑着,那麼滿足那樣幸福。感覺只要擁有對方,只要愛着的彼此的愛,只要夢着彼此的夢,所以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有幸福與快樂。只要能與相愛的人相守,那就是最快樂最滿足的。就似那對天鵝一樣有着世上最純潔最強烈的濃濃愛情。
雪還在窗外下着,我最愛的愛人鳴的腳步聲已溶進了那雪聲,溶進了莽莽林海中,腳步走上了山崗跨過了河流,攀上了懸崖絕壁,我的一顆心兒也跟着一起越上那絕壁,為愛,我們都變得那麼堅強,那麼不可戰勝,因為我們有愛有來自對方愛的支持對方愛的無私奉獻。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愛下去,一直愛到海枯石爛,還要如那對天娥一樣發出雪灑梅蕊的聲音: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終於聽出了這世間最動聽最美麗的雪聲。那是相愛的人來自心靈的一曲愛的絕唱,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一曲愛的純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