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月
作者:譚楨
(慈利一鳴中學初一400班)11歲,女,
悠悠的晚霞與那輪苒苒的紅日把天邊映得十分璀璨。輕輕地清風徐徐地拂起盈盈的楊柳枝,靜謐的湖面上蕩漾着層層波光粼粼的漣漪。周圍的嘈雜聲也逐漸變得隱隱約約,就像那隱藏在綠蔭之間的的小蟬兒聲一般,在微風之中似近似遠,似有似無……抬眸,只覺一縷銀白色的光芒照射在臉龐,化作一縷縷輕紗,在夜空下靜靜地飄蕩着……
夜空中,嵌着一塊光澤亮麗的“玉”,照得夜空格外寧靜。起初,不見一顆閃亮的星,只有那塊“玉”傲然地獨立在碧空之上,瀟洒地吐露着它的清暉。灑在盈盈的楊柳枝上,灑在粼粼的湖面上,也灑在父親那慈愛的臉上。我同父親一起坐在湖畔的木椅上。
依稀記得父親每天都來這邊散步,都會坐在這個楊柳蔭蔭的木椅上。他說,坐在這兒,他總能感受到月光帶給他的寧靜與明亮,耳邊也聽不見城市的喧嘩……我並不理解父親的這番話,也不大在意這番耳熟能詳的話語,每次也只是靜靜地陪父親望向那塊皎潔的“玉”。( 散文網: )
幾天下來,里裡外外的紛擾使我變得萬份消極,在父親感受月光帶給他的愉悅時,我卻只能享受那月光帶給我的寒氣,還有那深深的悲涼。月光如流水般靜靜地瀉在了父親安詳的臉上,他問我:“你還記得晨曦是怎樣的嗎?”
我沉思許會兒,記得在一本小說上看見過類似的句子,便答:“晨曦似羽般輕盈。”
父親只是笑了笑,又問:“那一篇優美的文章呢?”
我說:“一篇優美的文章跟玉石一般無瑕。”
父親望着那塊玉,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父親肯定地說。然後望向我失了神的茫然的雙眼:“一篇好的文章勝過玉石,與茶一般,獨有風韻。”父親說。
“為什麼?”我幾乎毫不猶豫地問他。
可父親卻不再理睬我,只是注視着路燈下那長長的影兒。清風徐過,他才扭過頭來,又問我:“荷花的樣子你還記得么?”
我輕輕地點頭示意,再言:“羞澀、裊娜,似剛出浴的美人……”
父親卻板著臉,肅穆地看着我:“你幾乎將它描寫得最淋漓盡致的詞句都念出來了,但我很遺憾的是,你並沒有說自己作文中的那句‘她開的花,玉立婷婷’”
語畢,我的父親起了身,背着手在湖岸邊緩緩地踱着步子,我也只好帶着滿心的消極,默默地緊隨其後。
風吹得楊柳枝頻頻舞動,漣漪粼粼地閃爍着波光。眺望四周,只有少許人家還亮着微弱地燈光,天沉下來了。低頭,只能看見地面上斑駁的水跡。抬眸,便依然望見那塊傲然獨立的“玉”。
父親轉過身,低聲問我:“月光像什麼?”我沉思良久,也明白自己再如何進行美的修辭都不會達到父親的那一種境界,便十分含糊地應了他一句:“月光如雨。”父親沉默了會兒,看他那樣的表情,沒準又在想法子批評我。哪知,父親看着我,卻平靜地笑着回答:“月光如暉。”他就這樣慈祥地笑着,很溫暖,很溫暖。
野花兒在路邊的叢中翩翩地搖曳着,父親的衣邊也在輕輕地擺動。他的手撫到了大理石砌成的欄杆上,望着那靜謐的湖面,平靜地對我說:“月亮的表面顏色黯淡,坑坑窪窪。”聽見父親的話,我配合著點了點頭。“那你看看現在的月亮呢?”說罷,他伸手指了指。然後望向月亮,又發出讚美的感嘆:“是那樣亮潔無瑕,那樣孤芳自賞。包容着天和地,彷彿任何都無法比擬……”,父親含着笑:“我很喜歡月亮。”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還語重心長地說:“我並不因為月光的寧靜才欣賞它。是因為它不論世俗不評頭論足,每個夜晚它都是現在這樣呈現最美的光彩。”父親意猶未盡,“還記得蘇軾的《水調歌頭》里的那一句嗎?”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我很流利地背誦出來。父親不再多說,只是滿面春風地望着我良久,才說:“要記住美麗總在風雨後!”我的視線頃刻間有些模糊了,面對父親那慈祥的笑,我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累積了好幾日的鬱悶。便依偎在父親溫厚的懷中,輕聲哽咽着。
月光下,路燈映着我和父親長長的、長長的影兒了。街上的繁華似乎都消失了。夜,很靜、很靜。靜得閉上眼只能感到如暉的月光的涼爽,還有那蟋蟀在叢間輕聲呢喃着的囈語……
寫於2013年9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