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似乎已經與月光作別很久了。
是的,霧都重慶是很難見到天空的,更莫提月亮了。還記得以前很喜歡一個人坐在窗前靜靜地端望天上灑下的月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感受月光伴隨涼爽的空氣進入體內的清爽。可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時的時光是多麼寶貴,現在對於那種悠然,很少再得到了。那些曾經,現在想來,已隔如夢境。
於是,我便覺得曾經是將那皎潔、美麗的月光浪費了,畢竟沒能品味出古人曾用優美的詩歌所表達出的思緒。而我只是簡單地去擁有,現在想想,真是可惜。
身在異鄉的人,仰望遙遠的明月時,更多地,是對故鄉無盡的思念。記得有人曾經說過:“家是心靈的港灣,在風狂雨肆的時候,給我們以庇護,在心靈疲憊時,給我們以慰藉。”確是,家是每個奔波勞碌的心的慰藉。當你漂泊累了,抑或無力前行時,抬頭看看那天上的明月,印現的,是母親在給搖籃里的你唱歌的笑臉,那美麗的面容,是人的一生中再難得到的溫暖;印現的,是父親曾經將你托起的臂膀,是那強壯的雙手,給了孩子一生的勇敢與堅強;印現的,是家鄉熟悉的面孔,那熟悉的氣息,那一草一木。但至少我是幸運的,一年之中,總還有一兩次回家的機會。而想想那些曾經征戰沙場的亡靈,他們在戰場上永遠的倒下去了,在他們永遠地合上眼之前,是否最後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是否看到了母親的笑臉?是否看到了父親的臂膀?是否看到了家鄉的一草一木?或許,他們心中最後所感的只有:風蕭雨寒,黃葉凄落,人未歸,望斷故鄉月。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陳風·月出》),幾千年前,古人們就已體會出了月色的迷離與朦朧表現出的,便讓那皎潔的月光來向自己心愛的女子表達愛慕。無垠的預控,一輪明月,兩人似遠隔重山,而又似乎近在咫尺,朦朧的月光,遮住的是遠方佳人的臉龐,卻遮不住此岸對家人思念的心。“江畔何年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兩人的愛慕也正如這江畔與明月,江水千里閃耀,盡在明月朗照之下,兩人的思念如月光,灑滿江面,更掛枝頭。更是:月圓月缺,茫茫人海,暮然回首,君在何處?適在我心。
月不能永遠是圓的,正如蘇軾感慨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自古便難全,彷彿結局的不完美永遠是命運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的。天地萬物皆不能永恆,即使是那美麗的生命,也只是稍縱即逝。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蘇子與客泛舟湖上,飲一盞美酒,奏一曲樂歌,形體上的快樂只是暫時的,但精神上的愉快卻是永恆。這種豁達樂觀的情懷,猶如海之遼闊,更如星之彌繁,交融於月光的感情,會影隨到月之永恆。
物相的一切只是虛幻,唯有內心的存在才是永恆。
殘月照枝影印疏
亂雲凄,風乍舞
一葉一樹望橫秋
濕寒露,更斷露
長冬月色水中流
陳酒斟滿,流年再回首
古瑟琴聲,玉壺無覓處
不聞天外飛鴻,簫聲孤
揮衣袖,明月天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