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則紹興新聞。一是有一家三口在路邊市場擺攤，至傍晚被人催收保護費，因不交，被隨後趕來的拿着菜刀的四個男子刀砍，先是十多歲的兒子被割下兩隻耳朵，一隻怎麼也找不到了，一隻後來在醫院縫上了，但能否存活還不一定，他的左手臂也差點被砍斷，后是其父上去幫忙，被砍中後背及其他各處，其母本想上去一搏，因對方人多勢眾，加上眾人勸說，趕緊逃去報警，歹徒也隨即溜走。另一則新聞是一位養鴨的老伯，在夜間聽到響動，拿着手電筒外出巡視時，發現有四人在偷電線，一人已爬至電杆的上方，他照了一下，以嚇跑對方，沒想到被對方威嚇，說“再照就掐死你”，他見對方人多，就趕緊回到住處，打110報警，警車一來，這夥人即刻乘了三輪車逃走。但第二天，老伯便在夜間被人破門而入，來不及反應，一陣鐵棒打過來，頭上、身上多處受傷，衣服上都是血，連聲大呼“地方救命”后，有人趕過來，才得以脫險，頭上縫了四針。但當他從醫院回來后，發現鴨場里一千多隻鴨子屍橫遍野，損失慘重。他說這飛來橫禍，都是小偷的報復，太猖狂了。
我除了氣憤，沒有震驚。並不奇怪是因為這個社會有些事就是這個理：壞人好做，好人難當。這些天，各大媒體一直在熱烈討論的救老太的助人者被判罰五萬元的事，法院判定是他撞的人，理由是正常情況下一般人應該躲避才是，而不應該上去救助，他這樣做是因為他撞人心虛理虧，所以在他送老人到醫院后還墊付了兩百元。??這樣的邏輯推理都能夠成立，這世界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社會輿論一致認為在這樣的導向之下，個人要想做點好事真得三思而行了，特別是在沒有人看到的情況下，或許你做了好事還得要背上黑鍋。
而與此同時，做壞事的人卻可以逍遙法外、為所欲為，人們往往不敢惹他們，怕自己吃虧，怕他們報復，怕給自己安定的生活帶來不測。壞人做事壞人當，壞就壞在你找不到壞人，壞人總是想方設法消滅罪證，或在案發之前逃之夭夭。有時即使抓到了壞人，也會在證據不足撤消，或因案子不大，量刑不重，往往拘留一下就出來了，最多關上兩個月就又可以幹了。他們的犯罪成本太低，是他們屢做屢爽的原因。而他們對於一些人的報復卻常常使人陷入痛苦之中，即使是某些司法人員、公安人員、政檢人員也無法避免。比如小偷，如果他只是偷盜，就沒有多重的刑罰，總是會在社會的大熔爐里混得很不錯。
由此看來，像兩則新聞中的主人公要想不出事，只有一種辦法，就是拜倒在壞人的腳下。第一則中，當壞人對那個孩子說“給爺爺跪下”的時候，最好就是老老實實地跪下，然後向他們認個錯，再奉上剛才不願交的保護費，最後再想法離開，才可避免老少受害。第二則中的老伯應當是一個聾子或瞎子，做到視而不見，在人家偷電線的時候裝做沒看見，回家睡覺去，這樣也可保自己和鴨子們的生命安全。如此一來，壞人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因為壞人們出了事，對誰來說都是沒有好處的。千萬不能奢望公安部門能調查出什麼好的結果來，人家才不屑這種沒有“價值”的案子呢。同時，好人們最好躲起來，因為好人們最看不慣壞人，只要有壞人，好人就要“遇見不平一聲吼”，弄不好還被告有“擾亂公共秩序罪”呢。別惹事，別插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成了人的處世之道。
如此下去，人何以堪，人的性質完全變了，成了工作的機器、生活的奴隸、人格的傀儡。媒體上沒有宣傳抓到了哪些壞人，作了怎樣的處罰，而是將這些“新聞”整理出來讓大家有一種危機感，人人自危不已。
無語。
（時200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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