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秒！
我用我的運動表倒計時——離下課還有11秒！
老師扶了一下眼睛，面無表情地報到：“1號！”
“沒做！”
誠實！作業沒做，還那麼誠實！布置作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作業沒有做也沒什麼了不起，但問題是我沒做作業。
10秒！
“3號！”
“沒做！”
老師怎麼只叫單號，我的學號是25號，是單號！天哪！
交作業是師生間基本的規矩，像如此循規蹈矩的老師更視其為原則。落入她的手，下場不知道會怎樣。
9秒！
“5號！”
“做了！”
啊？竟然有人做了。沒有人做該多好。有難同當，受到的壓力也會減小。現在，唉……
“6號！”
“做了！”
什麼？他竟然說“做了”？今天早自習時他還說沒做，才過了45分鐘，他竟然說做了！昧着良心啊！為了不被批評，竟做出這種事！我可不幹，我可是被老師點了名的”正直之士”。
8秒！
“老師，他沒做！”9號的同桌站了起來。
他慘了，以為逃過一劫，結果……我呢？我的底細同桌他全知道。最近，我跟他鬧翻了，他會報復嗎？這個煩惱本不該屬於我——如果我敢於坦白。
7秒！
“為人要正直！”老師又談起了老調。
但這老調在我心中沸騰。正直，正直，多麼偉大的字眼，正因為正直我才受到老師的器重，賞識，如今我卻要拋棄它。
6秒！
老師環視四周，目光如此銳利，似乎能看出每個人的心理活動。而我更不敢接觸她的目光，只能低着頭，看着那隻運動表。
坦白——在我心中萌生。
5秒！
“15號。”
“做了！”
“很好！”
15號那雙水靈的眼睛輕輕向上挑着望着我，就像一隻蒼蠅，望着籠子里的鳳凰。他一直想跟我比，他確實也很勤奮，但蒼蠅總是蒼蠅，是不會變成蒼鷹的！他總比我差，可這次該我認輸了。他做了——而我沒有，傲氣——從他眼裡可以看出。
面對他我該怎麼辦？我的心迷茫了。
4秒！
“18號！”
“沒做！”
快到了，該怎麼辦？腳開始發抖了，啊！流冷汗了，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吧！承認吧？
3秒！
老師嘆了口氣。
不能承認啊！老師的臉色多難看！讓天來決定吧！國徽面是承認，一元面是不承認。我拋出硬幣 。
2秒！
國徽嗎？承認！？我不敢啊！要是一元就好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承認了。再拋吧！不好，錢滾到講台邊了。天絕人路啊！
1秒！
“19號！”
“沒做！”
要是在做夢該多好！人在這時候就喜歡亂想。不承認？呸！不是誠實的壞女孩嗎？不是正直嗎？不是鳳凰嗎？不是想成為女版牛頓嗎？牛頓是一個誠實的人，連這最基本的也做不到嗎？
坦白——我決定了。
0秒！
“丁零零！”鈴響了，沒輪到我，但我好像並不高興，是失落吧！老師板著臉，提起講義要走了。“好班嗎？”她吐出一句：“好學生呢？”突然，老師剛跨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我知道她一定看到了誰，或許是我。我把頭低下，只覺得脖子上冷冷的。
“25號！”
“沒做！”我條件反射般彈起，不顧後果。老師似乎露出了微笑——至少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