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幹什麼!”我一扭頭,一位精瘦的少女閃現在了我的面前,她衣着並不素凈,衣服上不僅有油,還有被揉出的褶皺;頭髮亂糟糟的,沒有約束,想搭下來就搭下來,想披散着就披散着,想垂到肩上就垂到肩上!明顯,是鄉下來打工的。“哦,對不起!”我趕緊加了句,就這樣僵持了五秒鐘,空氣瞬間凝固,時間突然定格,彷彿是嚴冬來臨的預兆,直至五秒鐘后一切又恢復了。“對不起,我幫你撿。”說罷,我彎下腰,幫她撿碰掉的麵包。她低眉冷眼,嘟囔着:“這還差不多!”我撿完了,雙手鄭重地遞給她,她一手接過,頭一揚,長發一甩,那無約束的頭髮與空氣產生了對流,洗髮香波的味道與陽光的氣息藉著與空氣的摩擦,順勢在那局部瀰漫開來,我居然融入在她的節拍里了!隨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是誰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哦,你說她呀!人人皆稱‘囂張女’,鄉下人,來打工,此人甚有魔嘴,殺傷力極大,常人不敢輕易得罪,施主今日得罪了,定要留心!”我可被這位其貌不揚的叔叔給逗笑了。
我環顧四周,環境稍顯惡劣。抽煙的風扇上布滿了黑色的、凝成塊兒的灰塵,它不情願地打着轉;鋪桌子的膠皮布上布滿了常年積下來的油,是那種一抹都有點兒抹不掉的油;門口的,經歷了磨礪的透明的膠皮布則獃獃地站在那兒,接受着裡外冷熱的對待,好似一直望着公路的最遠端,默默等人,但他像站了幾十年似的,身體都發黃了;地上瓷磚的交縫處,被灰塵隔開了,永遠握不到手;每台桌子和每把椅子上都有歲月留下的刮痕;整個小店兒都是陳舊的!
第二章跳動的心臟
來到這村兒沒多久,導遊便組織大家去登山冒險,但這人生地不熟的!山峰又高,又陡,又多;植被又密,又綠,又雜,據話說當地還有一種毒草。如此狀況,最好找個當地人來當嚮導。正當大家還在一籌莫展之際,“囂張女”正從山上走下來,導遊走過去跟她嘀咕說了幾句,拉着她走了過來,“以後,她就是我們的嚮導了!”我愣了一下,隨後,血壓直翻一倍,氣也上來了,不過我想再等等時機!“大家好,我叫——”天哪,她的聲音怎麼如此柔美,難以置信!等等,我們之間可還有過節!我一等再等,終於,導遊說:“大家自行參觀,別走太遠——”我管導遊說些說什麼呢!早搶先一步跑開了,當然是為了避開“囂張女”。我埋伏在一棵樹后,哪知囂張女正往這邊走,我一秒一秒地數着,醞釀著這次反擊,心裡又慌又害怕!我數准了,用力一撲,還大叫一聲“啊!”“囂張女”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我站起來,幸災樂禍,掩着嘴,咯咯地笑。哪知,她又被我激怒了,矛盾進一步加深,她朝我追來。突然,我的眼睛往後一掃,“咦!她怎麼不見了?”正當我納悶之際,樹上落下來一片葉子,落在了我的腳邊。“某位愚蠢的小姐是不是想抓我呢?”我把這話說出來壯壯膽,哪知空空山間,無人應答,我朝後慢慢挪去,“嘶!”我聽見了腳踩樹葉的聲音。“喝!”“囂張女”神不知,鬼不覺,突然撲了出來,我頓時心跳加速,血壓翻倍,感覺得到心臟的跳動,血液的流動。哪知,她又朝我追來,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跑啊跑啊,突然摔倒了,感覺又麻又酸又痛,那種痛比母親分娩時的痛輕,但同時又比被利器划傷的感覺痛和癢,隨後彷彿再也站不起來。“囂張女”見罷,跑過來,將手伸過去摘了幾片樹葉,揉爛了,小心翼翼地敷在我的傷口處,也奇怪,腳頓時就不疼了!只是心裡感到暖暖的!
第三章希特勒和臘腸
自打上次奇遇后,我便沒再有光臨“囂張女”的飯店,今天她意外的邀請我去“受審”。我剛推開那油膩的、布滿灰塵的、發黃的膠皮,囂張女又“竄”到了我的面前,手裡抱着一隻黑白相間,頭上的毛都被水浸濕了,顯得有點兒邋遢的,不情願讓她抱的,正在賣萌的一隻貓。“這是我的寵物。”她將這隻貓遞給了我。我抱住了它,感到整個手臂都暖烘烘的,它在我的手中翻滾。我觀察了一下這隻貓的面目,它頭上的毛隨意一搭,白白的臉上有幾顆像是被染出來的小黑點兒,活像個小小希特勒!
“你有寵物嗎?”“有啊!是一隻臘腸狗!狗如其名,它長得也像一條剛出爐的、飽滿的臘腸!”此狗甚為溫順,它剛進“譚府”的事情仍歷歷在目,它把我當時最為心疼的小皮球咬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氣得我滿屋子追着它跑。
作為一隻狗,它享受到了一隻狗應享受到的一切。主人不嫌棄,每天為它洗澡,打掃衛生;主人為了不讓它受涼,給它搭了一間溫暖的小屋;主人每天為它提供水和食物;主人在它生病的時候照顧它,沒日沒夜,每時每刻。它是一隻最幸福的狗!
這狗可是一條帥氣的狗,一身土黃色的毛,沒有一丁點雜色。它那短短的毛,油光水滑,好似身着軍裝,威風凜凜。那黑核桃似的眼睛在陽光中顯得炯炯有神。
這狗是一隻吃飯特挑剔的狗,它的一日三餐都很有規律,如果你不按時為它添飯的話,它就會昂首大叫,似乎責備人們供養不周。每次吃飯時,它總會朝桌子上望望,對自己的狗糧全然不顧。
這狗貪玩好鬥,每次去溜它時,它一看見同類,非得過去逞逞能不可,其它狗都懼它三分,如有外來者,闖入它的地盤,或來搗亂,它便會迎上前去,來上一場廝打,或將其攆走。
說也奇怪,在我說的過程中她竟沒有一次干擾,貓也安靜地的聽着,也沒有片刻的打鬧。午日的炎熱引來一批新的食客,談話不得不又被打斷了。
第四章遠去的公交車
“囂張女”今年的打工期限即將結束,但我的“逍遙生活”仍能持續一個月之久。
眼見她就要走了,我再次找到那家餐館,去她的小店與她談話(當然是以食客的身份)。那昏亮的的燈泡一閃一熄,一閃一熄,透過那細小的燈芯,我彷彿看到了一張臉,臉上布滿了憂愁,深深地嘆着氣,彷彿感到無奈。“你為何要走呢?”我不情願又不解地問。她告訴我,她家條件算好的了!她爸媽都在城裡打工,自己每月又可以賺800元工資。聽到這裡,我鼻子一酸,為她感到難過!“我明天就走了,明年假期又來打工。“老闆,來三兩牛肉麵!”一位大肚彪悍男走了進來,談話又只得停止了。
第二天,我來到店前,只見她提了個布袋,懷中正抱着那隻貓,她朝着我搖了搖手,貓也輕輕叫了一聲,但帶着傷感。或許是在安慰我吧!“嘶——”那輛破舊而沉重,黃黃的窗上布滿塵土的,輪子上裹了一大圈泥土的,不起眼的公交車發動了,緩緩向前行駛。我怔住了,傷感得早已忘記了落淚,目送着公交車離開,直到公交車變得大小與小店兒里的燈泡相等。接下來沒有她的時間裡:耳邊沒有她的訓斥,眼裡沒有她那質疑的表情,嘴巴消失了辯駁的機會,我反而顯得不習慣了。於是第二天,我又來到了小店兒,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幾乎成了那兒的常客。有一次,我又來到小店兒,透過那塊膠皮布隱隱約約地看見“囂張女”正衝著我笑呢……
五年級:譚茗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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