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忘記了他是怎麼評價她們的,只覺得上海是出精緻女子的地方,如張愛玲的清艷,安妮寶貝的冷艷。而王安憶,只讀過《長恨歌》一部,四個字,繁華落盡。
王琦瑤是王安憶的影子,三小姐一樣的在人後獨自美麗。她的美麗是安靜的,不招搖的。愛和恨就算是至深,看來也是淡淡的,走到了深處,才知道濃烈。
王安憶的筆像是古時女子手裡的繡花針,那一針一線,繡的都是女兒家的心事,描的都是上海背街小巷裡藏的凄婉。她寫的王琦瑤,是那個時代上海所有在深閨里微笑,心卻早就飛到繁華場上的女子,“她們是平易近人的美,有點謙虛地,卻又有些做作的討好”。初看過去那種筆觸太過細膩,沒有我喜歡的女作家的磅礴凌然,可是讀到王琦瑤、薩沙、嚴師母、康明遜在房間里做糯米圓子、吃火鍋的時候,猛然覺得,那種細膩居然可以引得人的心裡生出波瀾壯闊的共鳴來。
她寫,這熱鬧雖然不是鼎沸之狀,卻是貼了心的。那種生活像上海很多小家庭必要過的小小節日,很溫情。然後我方知王安憶的細膩絕對不是無謂的賣弄,是每一個字里都可以擰出靈氣來般的滴水通透。她極力去描寫的那種生活,是舊上海年輕女子閨閣里的心事。
王琦瑤的心事是什麼呢?是愛吧,或是一種模模糊糊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生活。李主任,她等過很久的男人;康明遜,她曾經愛過卻離她遠去的男人;薩沙,瘦弱蒼白曖昧的少年;程先生,唯一一朵在她生命里濃墨重彩地開過的花,也是無聲地謝了。
留下了的是些什麼呢?一個叫薇薇的,她生命的延續,一場上海小姐的盛宴,那些斷斷續續的情。這樣像花朵盛放后的寂靜,是難以想象的。
這書的故事是如灰色一樣溫柔,低調的,即使是高潮也是緩緩而來,找不到頂峰。王琦瑤的身世跌宕,看來卻這麼理所應當。為什麼?為她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為她是個總也逃不出保護的女子?為她是個沒有大智慧的女子?
也許她與所有小家碧玉一樣,帶着含苞待放的味道。有點嬌憨的,早就不再是當初無才便是德的女子,可即使表面上已經被解放,她們終歸在等。於是當有人伸過手來,又恰巧到了花期,王琦瑤便跟了他走。我相信她不是骨子裡輕浮放蕩的女子,只是總遇不到對的人。如康明遜,程先生。
有時想想,她若是像蔣麗莉一樣讓生命俗氣地滑過,會不會就不容易感覺到疼,後知後覺地,過一生?可王琦瑤的心註定她是不能成為一個平凡女子的——她的心太重。該要記住的,不該記住的,都被一點一點地藏在心裡。王琦瑤有點隱忍地生活着,帶着一點對未來的迷茫。她記住了康明遜,李主任。然而程先生的情,她卻最終未領——雖然只是差一點的事情。這種擦肩而過,讓王琦瑤的幸福更像午夜一現的曇花,美麗當中是緩緩流過的凄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在白居易的《長恨歌》里他寫的是絕代佳人楊玉環,用兩個字形容這詞最為妥貼,情殤。怕是王琦瑤在恨的,也是那樣終而不得的愛。就算在舊上海她憑着美貌留下一席之地,曾像陳皇后般被金屋藏嬌,最後也只留了愛麗斯的痛苦。若是都能忘了,王琦瑤不會恨,永遠不會。
應了那句絕美的詞——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愛煞了深藏的決絕。只是她王琦瑤不能免俗,無法做到忘卻這些曾經滑過她生命的男人,只好將他們的記憶背負着,像背負着一個家一般地,不舍不棄。
所以即便是那樣的恨,也是隱着愛的。王琦瑤將自己的一生浸透在帶點甜蜜的苦澀里,心甘情願,算是種妥協吧。因為對她來說,此生的情事就像煙花一般,即使稍縱即逝,在心裡依舊是不變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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