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那些久違的面孔又一次與我那麼親近,微微的笑臉、子童的俏皮、蔣歡的含蓄、徐琢的機靈、顧老師的淵博、平凹先生的嚴肅、穆濤老師的忙碌、楊麗阿姨的和藹、楊璐姐姐的隨和……一切都令人愉快。大唐芙蓉園內,我坐在最高處觀看震撼的水幕電影,人聲鼎沸、禮花齊艷,我明顯感到了我的心花在怒放,吱呀作響,花瓣兒轟轟烈烈地打直身軀,花蕊兒則是興奮地腰枝亂顫。這是一朵愉悅之花。
臨走那天下午,我順着火車站正對的馬路走出城門,嗅着西安的空氣,我堅信被我吸收的某一分子正是從美文散發出來的。我心裡的那朵花終於像是要撐破皮膚綻放出來了。我躲到城牆外的小公園內,望着手中的通訊錄發獃,我知道我是帶不走這朵花的,因為它只為我西安的一切開放。我沒能把自己充實,沒能把自己未來的四年交給這座偉大的都市,也許我將與西安就此別過,那神秘的曲江文化也從我稀少的時間中擱淺。但是西安對我的引力是無可抗拒的,我堅強地從高三的牙縫裡擠出時間認認真真做完初賽題目又做複賽,我只是想讓自己用心作的文字能夠飄去西安嗅一嗅,從未奢望過進入決賽。本以為幸運之神不會在今年的夏季里降臨,本以為我的高中生活會帶着一死遺憾而結束。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比如我的夾邊溝之旅。
八月初秋,我帶着相機和書本招一招手離開蘭州。站了一夜火車的我已經舉步維艱,卻又要強忍着疲憊從嘉峪關趕往酒泉市金塔縣,那裡有我心中不可磨滅的聖地——夾邊溝。
我見到了寸草不生的沙石山、漆黑潮濕的地窩子,而這杳無人煙的所在就是我的爺爺——一個被錯劃為右派的知識分子——勞動失生活過的地方。
我徒步登上鬆軟的沙石山,相機快門咔咔響個不停,我心中的一朵白花也在咔咔作響,那些記憶卡上封存的畫面是它的養料。山的另一側縱橫着成千的小土包,它們下面埋葬着樹不清的無名烈士,其中也有我的爺爺。他們都是餓死在地窩子里然後被人從山上推下去的,野狼和餓瘋的右派們吃光了他們殘存的肉,風沙呼嘯着掩埋了屍體。
下山,我心中之花開成了形,雪白無暇。我將它獻給偉大的爺爺,以及和他一起同甘共苦過的知識分子們。
涼風徐徐,緬懷之花堅強地祈禱,不凋落。
秋涼花不謝 標籤:秋涼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