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卻像蒙太奇串成的畫面流水般在眼前淌過,我一驚,倏的想起了些什麼,有秋分后國際園的殘荷,和一篇文章,叫清秋殘荷。曾經很喜歡那篇文章,作者說他不是不喜歡夏日的荷,但他更欣賞秋日殘荷,曾幾何時,也有這樣想過,但到了真正看到那枯敗在水面上的褐色物質,倒不敢認同了。
竊以為荷花的名字中帶花,花才是最好看的吧,一朵朵的荷花高出水面,在不沾一絲塵埃的地方綻放,宛若仙子。朱自清先生不是說嗎,“又像剛出浴的美人”。世間至美,當如此。周敦頤說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為傲世之物,李白不是號青蓮的嗎?他還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蓮指的就是荷花,荷花的傲骨,可見一斑。
說到傲,花中四君子都有一股傲氣。梅之傲,當笑霜雪;蘭之傲,當避世俗;竹之傲,當受風擊;菊之傲,當展凄容。可四君子任誰也不能與荷相比,荷之傲,是透着幾層紙也能夠展現得清清楚楚的那一份孤獨,也就是那一份孤獨,造就了荷。
我想到了梅蘭芳先生,梅蘭芳的妻子說過,梅蘭芳先生有一份孤獨,從小就有的孤獨,誰也不能驅走它,更不能毀了它,因為毀了這份孤獨,就毀掉了梅蘭芳。
荷花也是吧。小荷才露尖尖角時,水中無甚雜物,接天蓮葉無窮碧時,荷花也就只有星星點點,到了留得枯荷聽雨聲,枯枝立水猶不倒,任憑雨打風吹去,一傲枯枝一傲心。荷花的傲骨是不可摧殘的,不可磨滅的。一根蓮藕,往往開不過三朵花,三朵花,也基本不會同時開,第一朵綻放時,第二朵剛出水,第二朵璀璨時,第一朵已經不知其蹤了,只留下一個泛着黃色的蓮蓬,帶着些許枯敗的花蕊,帶着淡淡的孤獨立在那兒了。
孤獨的荷花謝了,留下蓮蓬,蓮子落了,留下枯枝,枯枝倒了,留下一潭秋水,誰知道這一潭秋水也被荷花渲染的有幾分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