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留給我印象最深的玩具,也就是象棋了。儘管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下過一盤。
撥開記憶的濃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普通的農家小院,如果你再仔細看看,便會發現在小院的一角,總是擺着一張淡黃色的方棋桌。在它主人的精心呵護下,上面的“楚河漢界”分明,一點灰塵也沒有。它既是我們夏天乘涼的用具,也是爺爺指揮千軍萬馬的戰場。
爺爺酷愛下棋,每當抽出了空閑時間,就定要邀幾個老棋友殺幾盤。這也是我小時候最頭疼的事,因為一旦開始了“馬走日、象走田”的大戰,爺爺答應我出去玩的約定就得推遲半天。爺爺那時的開朗,是眾所周知的,在棋盤上也一樣。一杯清茶在旁邊一放,就會棋友們邊下邊說一個下午。而我只能安靜地依在爺爺的臂彎,一個個地細數着兩邊被“吃”掉的棋子,並和其他的孩子相互打賭誰能贏。那時候我一直不明白,最愛我的爺爺連我摔破了杯子都是笑呵呵的,怎麼說什麼也不讓我碰那又大又沉的圓木棋子呢。既然無法干預,就有一搭無一搭地指揮,可我自認為很精明的一步准惹來人們的一陣大笑。
棋盤上,兩軍來來往往,戰得正酣,棋盤外,不知不覺中卻經歷了許多四季輪迴。當在花圃中的月季初發芽時,爺爺戴着我編的柳條帽擺陣勢;星光燦爛的夏夜裡,帶我出來看星星的爺爺也不忘帶上棋具;我踩着秋葉捉螞蚱時,聽爺爺“將軍”的聲音;即使在冬季飄散的雪花里,爺爺也會守在火爐旁,“指揮着他的部隊。”楚河漢界的交鋒中,我上學了,爺爺的頭髮全白了。
近幾年來,奶奶的身體不好,爺爺奔波擔心,性格也沒有了我小時候的樣子。只是悶坐在沙發中,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前些日子,我又回了趟老家,聽奶奶抱怨說,爺爺對象棋的痴迷不減反增,一玩起來就忘了時間。我在暗地裡偷笑了好幾回,心說,或許只有在棋盤上,才能看見爺爺當年的影子。
上個周末,我去弟弟家玩。發現他們也迷上了象棋了。仔細一問,才知道是受了一部名叫《象棋王》的動畫片的影響。我留了心,特意看了看,電視中棋手的造型很漂亮,棋具也改成了電子製作的“博弈盤”,可是,無論哪裡的棋局有多深奧,製作的動畫有多漂亮,我卻再有找不到小時候看爺爺下棋的感覺了。
天津市武清區楊村鎮第二小學六年級:鍾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