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後來聽說因為許多愛國文學家著文的攻擊,那塊侮辱華人的牌子已經取去了。真的取去了沒有?還沒有取去?朋友,我們要知道,無論這塊牌子取去或沒有取去,那些以主子自居的混蛋的洋人,以畜生看待華人的觀念,是至今沒有改變的。
朋友,在上海最好是埋頭躲在鴿子籠里不出去,倒還可以靜一靜心!如果你喜歡向外跑,喜歡在“國中之國”的租界上去轉轉,那你不僅可以遇着“華人與狗”一類的難堪的事情,你到處可以看到高傲的洋大人的手杖,在黃包車夫和苦力的身上飛舞;到處可以看到飲得爛醉的水兵,沿街尋人毆打;到處可以看到巡捕手上的哭喪棒,不時在那些不幸的人們身上亂揍;假若你再走到所謂“西牢”旁邊聽一聽,你定可以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包探捕頭拳打腳踢毒刑畢用之下的同胞們一聲聲呼痛的哀音,這是他們利用治外法權來懲治反抗他們的志士!半殖民地民眾悲慘的命運呵!中國民族悲慘的命運呵!
朋友,我在上海混不出什麼名堂,仍轉回K省來了。
我搭上一隻J國輪船。在上船之前,送行的朋友告訴我在J國輪船,確要小心謹慎,否則船上人不講理的。我將他們的忠告,謹記在心。我在狹小擁擠、汗臭屁臭、蒸熱悶人的統艙里,買了一個鋪位。朋友,你們是知道的,那時,我已患着很厲害的肺病,這統艙里的空氣,是極不適宜於我的;但是,一個貧苦學生,能夠買起一張統艙票,能夠在統艙里占上一個鋪位,已經就算是很幸事了。我躺在鋪位上,頭在發昏暈!等查票人過去了,正要昏迷迷的睡去,忽聽到從貨艙里發出可怕的打人聲及喊救聲。我立起身來問茶房什麼事,茶房說,不要去理它,還不是打那些不買票的窮蛋。我不聽茶房的話,拖着鞋向那貨艙走去,想一看究竟。我走到貨艙門口,就看見有三個衣服襤褸的人,在那堆疊着的白糧包上蹲伏着。一個是兵士,二十多歲,身體健壯,穿着一件舊軍服。一個象工人模樣,四十餘歲,很瘦,似有暗病。另一個是個二十餘歲的婦人,面色粗黑,頭上扎一塊青布包頭,似是從鄉下逃荒出來的樣子。三人都用手抱住頭,生怕頭挨到鞭子,好像手上挨幾下並不要緊的樣子。三人的身體,都在戰慄着。他們都在極力將身體緊縮着,好像想縮小成一小糰子或一小點子,那鞭子就打不着那一處了。三人擠在一個艙角里,看他們的眼睛,偷偷地東張西張的神氣,似乎他們在希望着就在屁股底下能夠找出一個洞來,以便躲進去避一避這無情的鞭打,如果真有一個洞,就是洞內滿是屎尿,我想他們也是會鑽進去的。在他們對面,站着七個人,靠後一點,站着一個較矮的穿西裝的人,身本肥胖的很,肚皮膨大,滿臉油光,鼻孔下蓄了一小綹短須。兩手叉在褲袋裡,臉上浮露一種毒惡的微笑,一望就知道他是這場鞭打的指揮者。其餘六個人,都是水手茶房的模樣,手裡拿着藤條或竹片,聽取指揮者的話,在鞭打那三個未買票偷乘船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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