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已十八歲。
在這個多少讓人覺得該紀念的日子裡,我一如平常地感受並生活,感受着高考臨近的煩惱及疾病未愈的不適。若干年前設想自己的今年會是什麼樣子,但到底還是一個鼻子一雙眼耳,沒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蓋世無雙。大概扯得稍遠,但我尚並不知曉我到底要以何種狀態來接受這個十八歲的事實。
嬉,笑,怒,罵。獨立的四個字都無法將我複雜的內心完美詮釋,也不能替我解答這個該如何接受的難題,內心中有無法預計數量的字句企圖一齊噴發,但可惜我只有一雙手,只有那算快不快說慢不慢的打字速度,勉勉強強使自己內心的想法給緩緩訴出,期間必然因此損失些良言佳句,但它們因最終沒有現於文章間而成為我搪塞本文缺乏文採的說辭。
是該說些正經事。今天起開始了在校的最後一次統考,沒有了先前任何一次的緊張,考試前也不匆忙備考,像什麼都不會發生一樣給心情放鬆,但無形枷鎖始終與心相隨,它們的親密度是我之前沒有預料的,心中出現了怕和放棄以及隨意,這都是枷鎖對其的蠱惑。這幾日病情一直在加重,上樓總是感到胸悶氣短,呼吸困難,但我一再忍耐,不想現在便就醫,希冀於十來天後高考結束再談,而就現境我不明了還能扛幾日。考完一場回到那個快要永別的宿舍,中午在這裡呆近一年了,但由於性格以及時間點的緣故我沒有認清幾位室友的面目也不曾說幾次話,更不知幾位的身份等等,總之一切似迷般在我的心中,我卻也無心去一一揭開,沒有對答案的慾望和期待。吃完午飯便睡覺,睡到點起床稍作片刻便又收拾東西參加第二場考試。考完后匆匆離開教室,外面還在下雨,打電話回家,父親要我打車回來,我考慮了會還是同意了他的說法,要是從前青蔥精神的時候我定會多走那麼多路去乘公交,沒必要花些冤枉錢。但是現狀嚴重束縛,我怕我多走幾步就會氣喘難動。
好容易打到車,在車上司機閑扯問道:“你是大幾了?”聽到這話我就有種造化弄人的感覺,我也沒多解釋,說:“沒有,我高三!”確實是高三,高山!也是高四,搞死!而這些又何必再與外人說起,就當我只是個對高考不懂不恐的應屆生,笑對才是最好的姿態。
終於折騰到家了,坐在沙發上什麼也不想動,看到母親買來的蛋糕,今天確實是生日,多麼讓人寂寥悲惱的生日,也許很多年前我的生日便成了這種徒有虛名的空殼。接到莎白的電話,和她胡侃幾番不經意發現差點錯過《武林外傳》的動畫版,連忙掛掉電話收看,聽到沙溢那熟悉的聲音,心裡多少又開闊了許多。
沒有任何預兆或見證,我已然十八歲,但我深感幸運,畢竟我還能在這天吃上生日蛋糕,父母卻從未用他們賺來的錢為自己買一次蛋糕。而我儘管今年僥倖能在幾次考試中得些微薄小錢,卻終被我自己花去,現在想起也是遺憾。幾年前我心中對生日的定義多了一層,則是父母的受難日,所以即便運用我弱小的想象力,心裡也為此着實不得好過。像我今天對莎白所說的,那年的這天誕生了一個悲劇,便是我。悲劇具有雙向性,對我自身及我的父母。我一直在期待這個悲劇化為喜劇的那天,也不枉費我多年對喜劇片的鐘愛。
心中多許無奈,在臨近的高考有欲說又罷的無常心態。大概一兩個月前我便有了放棄奢望的念頭,為那個恐怕要頭破血流也達不到的目標倒不如隨常態去完成一個既定的結果。說懦弱或退縮也無妨了,因為這一切都無法撐起我疲勞的內心,身體累了有意念堅持,要命的心若死了,縱使藉助興奮劑也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雖然我的心尚未死去,只是在垂死邊緣,但動力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消耗殆盡。
時間真的太快,這是我最實在的想法。彷彿那個對復讀充滿期待,對二本充滿幻想的女孩就和我昨天剛剛擦肩,沒想到這就是一年了,莫非我昨天去的是天上,這便可以用“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說法。只是我信仰唯物論,不扯玉皇大帝或天蓬元帥,最多對像他們和嫦娥緋聞之類的神話倒是還感些興趣。
對高考失去了當初的神聖和神秘,也沒有了期待,只是珍惜和留戀這年簡單的我,這些年我反反覆復,似乎才重新找對些感覺。怕是安逸的大學生活反而帶壞我原本就劣習種種的本性,但再怕該來依然到來,靜候也罷。
十八,十八,十八,十八,十八……我想我若是念上個幾十遍這些“十八”,一個不小心的饒舌則會成個“始發”,的確有是該如此,也許這個十八才是我人生真正開始出發的時候。明了則罷,也不多年,待高考後再細細體味。只是將此小作贈與我獨一無二的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