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由
從微識得盛唐燦爛詩歌文化,從稍稍懂得一點詩詞韻味,便識得你這令後世傾狂的“謫仙人”。以後每逢遇到你,總要停下來想想你,也許是我的無知和大意,自你走後,我竟然在一部華夏詩史中再也看不到到骨子裡的愛恨。
容不得我不想你,你我何奇相似;容不得我不想你,我怎可受得念你時的混亂思緒;容不得我不想你,你本就是現代中華兒女的自尊,是生命的華美與莊嚴。
千年前我已錯過,如今只撫過你猶溫的席次,只感到血在腔中洶湧,劍在壁上狂吟,你早已連同盛唐的口氣一同離去,只剩下茶氣氤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知音難覓。向我招呼着,你的酒壺,你的短劍。
(二)單純
我不得不說你單純,否則你將不再是你。
因為你的單純,所以只你知道去憧憬、去嚮往。你會對山笑對月眠。相信世上的一切美好,你甚至連沒有的,創造出來也一併相信了。而苦痛,如果是你的,那麽就藏在詩里,換知己的一聲嘆氣。你不是需要安慰的人,藉着單純衍生的自信。如果是他人的,讓你痛了,就成為時代的痛楚,“令人慚漂母,三謝不能餐”。
因為你的單純,所以你浪漫、豪放,所以你勇敢、樂觀。
(當然也因為那個恢弘的唐,你的所有都是它拋給你的。)當你受挫時,你可以盡情的丟開,你認為世上唯有大愛大恨,唯有大喜大悲,你有自己的天堂,卻永遠不相信世上有你待的地獄。面對明月,面對黃河,你高呼“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如此的雄渾;而面對好友,面對帝子君王,你唱得如此清麗,“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名花傾國兩相歡,長使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北亭倚欄杆”;面對自己呢?卻是決然的果敢,“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且讓你我對酌吧對酌今日的景色。,把你的單純的真情交給你的詩文,聽,千穴的清風正吹徹玉笙,千轉的白湍正撥起泠泠古弦。
數不盡的詩人中,只有你這兒我才可以忘了自己。
(三)問心
天以何壽?地以何極?心何所欲?心何所求?
“名豈文章着?”杜工部的一句話說盡了天下所有不得志的文人墨客的心情,自然也包括你。無論叫你“謫仙”也好,“詩仙”也罷,你還是你。就算讓力士再為你脫千次靴,讓貴妃為你研千次墨,也無法再你心中留下什麽。你有你的豪情壯志“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凈胡沙。”
因為你的理想太高,所以你太狂了。在那個弱肉強食的年代,在時間的橫向里,所有的陰謀都成立,不會低眉順眼的你怎能成功?但是那也是一個不會令人遺忘的歲月,在時間的縱向里,所有用血淚寫成的高歌不會用滅亡來回報。
雖然,你的夢想始終沒有實現,但是你的這顆心呢?“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學《將盡酒》時,老師說,這裡包有悲憤。是啊,你的心哭了,就算只有一次,就算它不曾落淚。
那麽,你的心是否就從此沉淪下去?“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候。”是啊,沉浸在悲傷中,守着一顆受傷的心不受撫慰,這有多麽勇敢:像清照始終守着她的雙溪舴艋舟,像稼軒始終放不下他的的盧。但,但是一隻清荷出現在你面前,你又如何受得它的誘惑,你放棄過往,高唱“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四)絕境
到生命的盡頭了,你在絕境中遇到了死神,回眸望去,彷彿所有的帝王將相、三教九流都是鏤空的字模,惟有你,是長空里一氣呵成的草書。
你的心你的單純最終與奇險的山川得到完美的契合。天生的狂放是一種自信,自信到“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叛逆,自信到了“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蔑視。
想象的奇麗,變化的無端,結構的縱橫跳躍,句式的長短錯落,才行成了你,也隨你消散。
你的生命走到了絕境,你的詩又何嘗不是?你的詩在絕境的盡頭,你打開了一大道道門,刻盡生命的狂喜與刺痛。
“氣岸遙凌壯士前,風流肯落他人後。”
死神說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於是采石磯留下了最後的傳說。
我終究是來晚了……
(五)悼念
也許我的文字無法訴盡太白的神采,但且容我為他動容一次,讓他知道千年後有人為他拊掌。或許我微不足道,但是倘若哪一天太白飛過,見我,也許會帶我一同遨遊一番,想太白為人之豁達,定不會拒絕我吧。
可能今天夜裡……
泰安二中高一:陳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