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時,我便不止一次的想過要為媽媽寫一篇文章,而且總幻想着為它添上一切華麗的詞藻。沒想到,這篇佳作,卻會在今天,以這樣一種低俗的方式“誕生”了(呵呵,算自嘲)。
“我的媽媽”,這該是連小學生都不屑去引用的一個標題吧。我也想過,稱媽媽為“天使”之類的或為她寫一首絕美的散文詩,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表明我心中的熾熱情懷一樣。於是,我很懊惱,我這樣笨拙的手,刻畫不出那位日日夜夜,年年歲歲為我操心,替我辛勞的慈母,彷彿只要一下筆,便會是一種對她的極大褻瀆。
許多年後的今天,我終於明白,我的媽媽,她不是一件藝術品,她無需外界那滔滔誇讚的嘖嘖聲,她只是我的母親,一位樸實無華,卻又有着最為豐富的情感內核的母親。
我記得之前我曾經說過,如果非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媽媽的話,那麼我會覺得,我的媽媽便是一頭牛,一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牛;一頭無私奉獻,不計回報的牛;一頭不知疲憊,溫婉善良的牛。
媽媽打小家境貧寒,在家排行老大的她,便過早的挑起了那與她年齡不相符的家庭重擔。拮据的生活條件,剝奪了她接受更好的教育的權利。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媽媽望着我的課本發獃時的眼神。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啊!無限的渴望與希冀,彷彿她丟失的,不僅是她的整個童年,還有那一份成長的希望與快樂。而當時的我,竟對這嗤之以鼻,認為那是一種極為粗俗鄙樓的眼神。這該是我迄今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了吧。
我不是一個特別能照顧別人情緒的人,說白了,我就是自私,甚至自利。兒時的我,在除了給媽媽帶去無盡的操煩與勞累之外,竟一點兒欣慰之事也記不起來。或許是有,可是這比起那些辛苦,簡直愧煞了去。
可是媽媽,卻似乎都不為這與我惱。記憶中唯一一次與她對峙的場景竟是這樣:
那時我剛上學前班,第一天上課,老師並沒有教習新課,只是略講了些無關的事,至於具體都講了些什麼,現在倒也真記不真切了。
那天下午放學回家,媽媽問我老師都教了些什麼,我說“沒教”,還挺乾脆。媽媽又讓我背首兒歌,我說“不會”。我想無論誰的媽媽聽到這樣“利索”的回答,都會跟着急吧。接下來怎麼樣,我也記不得了,隱隱約約中,彷彿還可見媽媽的那雙眼,灰色,陰鬱,或許,那更多的,便是失望。好在以後的日子,在學習上,我也還沒讓她多少為難,小學一直表現良好,即使不好,但至少好幾次都讓我瞅到了媽媽的微笑,夾帶着一絲欣喜,快慰,更有一份知足。是啊,能看到自己兒女所付出的努力有所回報,這該是普天下所有媽媽的心愿了吧。
兒時,在媽媽的教導下,我養成了待人接物有禮貌的好習慣。
而自然地,我便更習慣從媽媽眼神里去找出做事的方法。大伯給的一顆糖,媽媽眼睛閉了下,示意我收下吧;阿姨的一塊錢,媽媽的眼神便告訴我,要不得。多少年來,我竟是靠着這樣的方式,學會了如何用禮數約束自己。所以,我常常自語道,“我最愛的是媽媽,而最最愛的,便是媽媽的眼睛”。
我喜歡聽別人對我說,“你長得真像你媽媽”。同樣的,我也喜歡聽別人誇我聰明,誇我漂亮,無論他們是出於真心的讚美,還是假意的拉拉關係,但總之,他們是說了,媽媽也笑了,這時我知道,媽媽是幸福開心的,而我,便更覺富足。
我知道,凡是我身上所具備的一些優良品質或美好事物,甚至少得只有一兩點,但它們,都源於我的媽媽,是她教授我,感染我,培育我。
我若為帆船,媽媽便是舵手,在我年幼之時,便已為我預定好人生航向,使我不會偏離人生軌道。而我也堅信,我的船駛向的,也必定會是一方新天地,那一方當我還在腹胎中,媽媽便早已為我預定好了的天地。
以前,我也曾懷疑過媽媽對爸爸的忠誠。因為在他們結婚前,媽媽身後就有好多追求者(這是後來嬸子們告訴我的)。但當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受傷的爸爸之時;當她替爸爸勇敢地挑起那一個個艱巨的重擔之時;當她滿眼飽含深情的淚花向我訴說心中鬱結與真情實感之時,我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打死,我竟如此不孝,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為愚笨之人。
鄰里鄉親無不誇讚媽媽的品德,這沒有一點兒虛誇,這是媽媽應得的。
而那天我問她:“媽,那麼多人都誇你,你開心嗎?”媽媽說:“我只是當好這個家,當好作為一個女兒、妻子、媽媽的角色。別人誇我,那是他們疼我。”
我的身上涌動着一種莫名的暖流。我從心裡由衷地敬佩媽媽。
我一天天在長大,媽媽也會一天天老去。我不奢望這輩子能為她干點兒多大的事,我只求能讓她開心幸福,健康長壽。
而我,至晚年時回望這一段美好的時光,能夠不愧對她地講一句:“這輩子,我算是為媽媽辦過一件事實了。”
這就足矣。
蒼南縣礬山高級中學高一: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