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回到了這片魂牽夢縈的土地。戰爭已經結束,他由一個不起眼的士兵成為如今戰功赫赫的軍官。他看着闊別幾年的土地拚命地想從這裡站哦會曾經的記憶,只是戰爭在美麗的故鄉身上划傷了一個又一個的傷疤。他記憶中的景色被一片又一片的廢墟所代替,他感到有些茫然若失,還有些急躁。拿起身側的望遠鏡向著記憶中的地方望去,曾經鬱鬱蔥蔥的大樹在望遠鏡中卻是焦黑不堪,以一種醜陋的姿態立在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屋前。他不由加快了腳步,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那裡等待着他……
街道上到處是骨瘦如柴的孩子,虛弱歪在路邊的老人,還有滿面愁容的婦人。戰爭結束的欣喜在困窘的生活下實在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沒走幾步就有幾個瘦弱、衣着臟髒的婦人孩子圍上來。“長官行行好,給些錢吧。”他有些不耐煩的想要趕走他們。“長官,給些錢吧。”熟悉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在耳邊響起,他僵硬的扭過頭,打量着其中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面孔有些陌生但聲音卻是再熟悉不過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把女人摟在懷中。
“嗒”懷中的懷錶響了一聲,當初是她送給自己的這塊表,多少個日夜,不論是寒冷的嚴冬、酷熱的夏署。他都把懷錶小心的收在懷中。他知道在自己的故鄉,有她在等着他回家。殘酷的戰爭沒有磨滅他對她的熾熱的愛戀,反而隨着時間流水般的推移更加的火熱。到現在他還記得當初,她送他去戰場時的一幕,她美麗的臉上流着眼淚,但還是笑着送他上了火車……
“嗒”
只是她怎麼變成現在的模樣了?這麼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他伸在半空的手臂頓了一下。感到面前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而對面的女人顯然沒有認出他來。在記憶中她是那麼的美麗,當年坐在薔薇花叢邊的她比嬌艷的薔薇還要美麗。蘋果一般紅潤的臉蛋,星辰一般明亮的雙眸,牛奶一般細膩的肌膚。雖然穿着廉價的衣裙還是掩蓋不了她的魅力。而眼前像乞丐一樣的女人,乾枯的頭髮、粗糙的皮膚、暗淡的雙眼已經有些渾濁,這,絕對不會是她!絕對不是她!!肯定不是她!!!
“嗒”
他突然想起,來這裡前夕的宴會上,那些對他投去傾慕目光的名媛們。他還年輕,並且前途無量。他想起那個故意把酒灑到自己身上的富商的女兒。如果他和她結婚,那麼他就真正地踏上了上流社會。
“嗒”
伸出的手錶狠狠地推向了女人。一瞬間驚恐的表情驅趕走了她臉上的愁苦。她向後倒去……
“嗒”
他的心微微一顫,突然感到有些後悔,戰爭的殘酷不是她和他的錯。能夠活下來本身就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他感受到了她的孱弱,驀地想起戰場的硝煙瀰漫,殘酷、冰冷讓人有崩潰的衝動。想到被戰火摧毀的村莊。在哪裡憑着他對她的愛才堅持了下來成為今天前途光明的軍官。當他實現當初的諾言從那裡回來后,等待着她的確是被拋棄,繼續困窘的活下去?這個經歷苦難的女人得到的不應該是這些。
"嗒"懷錶的響聲從衣衫一直震到了他心裡。他一個箭步,上前把那快要跌倒的女人一把摟入懷中。在這六秒之中,他選擇了自己的一生!
女人還是沒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她在瑟瑟發抖。他放開了她,扶着她的雙肩,看着她曾經美麗的雙眼。深情地說:“小琴,我是王林啊!!咱們走吧!”小琴努力的在面前的這個成熟而穩重的軍官身上找尋昔日戀人的影子,眼中含着淚,嘴唇囁嚅着,用走音的聲音問這:“去……去哪裡?”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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