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到了這樣清醒的時刻,驀然心沉,意識紛飛,手足無措。夏夜乾涸:渾身黏濕,口舌乾燥,怎麼樣的姿勢也未必得到我想要的舒坦。我想我是過於挑剔,不然怎麼會顧忌這麼多。是不累么?是不是說我累了我就可以安安靜靜地睡去?可惜不是的,我心力焦悴的時候也需要有舒坦的姿勢,足夠我翻身側身,喝水拿紙,安穩到第二天早晨或者是午夜夢回。我承認我的挑剔,是所對於別人無謂的小事。所以我容忍她們所謂的難以磨合的說法。磨合這個詞是好的,是我所理解的難以相處。我不知道她們所說的我是什麼,但是我寬慰自己:君子不器。這樣說似乎是不對的,可是我此生的任務不是要把自己這塊不知是什麼材料的東西磨成器物嗎?我不知道我是她們描述的如何,我承認我偶爾的焦急,又能如何?若要是一直追尋自己在別人心中的模樣,那麼我該有多少時間來改變自己?大多清曉我的人說我沒變,還是一樣傻呵呵又小精明,文藝還流氓,失眠又貪睡,知心姐姐還到處挑釁,^_^,說到這又不知有多少人要齒笑了。我清楚我的為人,對於大多胸無大志或者是胸大無腦的人我不在乎是否會得罪,我直來直去,對於朝夕相處又頗愛處處聊八卦的人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忍。無所謂,我好脾氣修鍊兩年,我壞脾氣與身俱來了十幾年,我是相信習慣的人。爹娘縱容我近二十年,是改不來的,哪怕我終究會落入俗套,愛上需仰視的男郎,我深深俯身低入塵埃,也不會拋棄我的壞。我習慣我的壞,在無數深淺不一顏色的深夜裡,只有它們讓我意識到我是如此的活着。如此的活着。
那段歲月里,寫過許多的隨筆。我還是不敢稱它們是散文更甚者是文章,我只能說是隨筆,它們很輕,連日記都算不上,卻在我無處可逃的時候予以輕輕的支撐。它們像是絕筆作,它們不在我的日誌表裡,不在我的日記本里,甚至不在我隨意夾的書本里,那麼它們在哪?它們早已熄滅。我不信密碼我不信紙張,我只信永恆的逝去,所以它們被我細細地撕碎,迎着西風溺去天際,所以它們被我細細折好,如我像送男孩情書一般細緻,用火柴點燃看火花明媚。我只信永恆的失去,只有這樣我才會安心。所以我理解殺人前將緣由告訴他的事,把心裡的壞,快樂,無奈,都告訴他,然後選擇下手。他的命是等着人來殺,聽完別人的故事,然後明了地死去。我知道我這樣想過於陰晦,可是拗不過我的內心,我就是這麼想的,並且我現在不怕有人嘲笑,離我而去。我信離我而去的並未來過我世界,我信無論我有多令人不知所措總會有人包容我,我還可以一樣的生活,哪怕沒了夢想,沒了我足以堅持奮鬥下去的理由,可是我還是要重重的活着。
我沒有宗教信仰,可是又能怎麼說是沒有信仰。我不信神明,我只信我的內心,若我足夠幸福的時侯不會有神明,只有痛苦的時候才會有。那麼我不配擁有幸福,哪怕是痛苦。所以我不會信,不會因國度愛情而改變。可是,終究到底什麼是幸福,什麼又是痛苦?我不止一年地想,我想我是太笨了,我得不出什麼式子求解數列推算,我笑得臉都抽搐的時候是幸福嗎,我心痛腿疼的無法如人勞動的時候是痛苦嗎?我想去問媽媽,只有她懂我未說出的話,只有她認為我是可憐的堅強的,只有她懂我長久以來無法安心的痛,只有她懂我我還小有些事情可以慢慢來,只有她懂我習慣什麼更甚於喜歡什麼。可是我怕她多想傷心,我怎麼能問出這麼擾亂她多年經營的平靜的傻話。
這個城市沒有香樟樹,我聞不到它若有的味道,所以更加迷戀。就像我的白描:我畫木蘭芙蓉遠甚於月季荷花,我喜木棉合歡甚於柳絮楊角。這個城市我沒有騎過自行車,更沒有坐過誰的後座,所以當時我痴痴地想若有一個穿襯衫的男孩騎單車,春風吹得他衣服作響,他將車停下,在樹影斑駁的光暈下沖我久違地笑着,我一定會選擇做一個溫婉的女孩,穿潔白的襯衫和碎花雅裙。可惜沒有,有的是我與各種書為伴有的是操場上的我一人對自己說話有的是我在書店裡安靜地坐一天,我所想的溫暖情節都沒有,所以我為自己不善良不熱情又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我說我生性涼薄又會如何,我從不信什麼人是平等的,我知道人的差別,所以我接受。所以即使我瘋了我也不可能有殘疾男友,所以我如果有個血液一出生就是壞的身體也是的孩子,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它死,它只是它,因為它是壞的,所以它沒有資格活着,讓世間滄桑堵滿它的心,痛苦填充它的軀體。沒有什麼事情能讓我用足夠長的未來來縱容我僅有的善心。資本的不公我接受,所以我崇尚物質。我喜歡書皮漂亮的書,會因為包裝而選擇我買哪本書。在很長時間裡我不知道物質和意識到底對我而言更重要,我若要想要自由,又為什麼如此貪戀物質給我的安全感,所以我斷定我會有更長的時間再想,哪怕到死。那麼我是不是不配學文,我或許的可怕怎麼與溫暖的文學相處?
在一次次答題寫投身社會主義建設,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貢獻力量時,我沒有笑,連一絲嘲諷都沒有,似乎是不太會像我,確實是真的。我是開始喜歡假大空了嗎?我想不是的,我沒有多少年齡經驗,可是我在看着一切趨於好的方向。我對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這個政府抱有希望,我對於我自己抱有希望。生命誠可貴,沒有什麼更重要,所以我不明白有些貞潔是留給誰看,我只要我活着我還能勞動,只要有一口氣。所以時光倒流我不會參加學生遊行示威,我不會投筆從戎,我不會加入任何一個政黨,我不會被人侮辱后選擇死,我要我好好活着,這個世界的美好我還沒看見我怎麼能大義凜然地死?我承認我胸無大志,可是我三觀從小要求我珍惜生命。我還沒開始生活。但是我信國家建設,我信一切都會越來越好,我信我會一直相信我會活在這裡死在這裡。
我想起誠信為本的標題,我極不會寫有些字,如信,為,我怕信以為真的真實刺骨。我怕很多字,他們冰涼觸人心弦,我避着用,可是有時只有它們才能表達我真切的含義。我細細讀過我自己的作文,用客觀角度,我改了很多。比如我不堆砌材料了更注重內心和影響,我文字矯飾去得多了還是隱晦矯情惹人不快,我描述更多用第一人稱,我的開頭結尾結構更趨完整,我的內容更加散淡,我更加閑適看待作文分數得失承認更多人寫得比我好,至少我寫不出來…我能寫出什麼,至少和之前比?
過了這麼久這麼久,久得我不知道我的參照物是什麼。我覺得我一眨眼我就蒼老了幾月,瞬間山河破碎,眼睛酸澀,我像只迷途的蝶,輕旋的身體想抓住腳下的每一粒沙,塵土,衝著秋風說我要濃墨重彩得活着,我能飛我能走,我能向著自由飛向著光明追,我能眨眨眼海洋呼嘯,我能活在葉間花頭,我能找到另一隻蝶哪怕是只蛾,我會好好活。
我信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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