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卷帙浩繁的時代,趁着夜幕降臨,坐在床上,靜靜地捧着一本書在懷,讓思緒隨意流淌,讓感觸肆意泛濫,無疑是最享受的事情。_《似水年華》
初識倉央嘉措這個名字,是因為“相見何如不見時”一句,因為一首詩愛上一個人,每當閱讀他的文字,那遙不可及的六世達賴,能想到的,卻只剩下雪域高原藍的純粹的天和白的純粹的雲,空靈,恬靜,洒脫。
他留給世人的是天下第一有情人的風雅形象。活佛倉央嘉措在這條充滿希冀的路上演繹着一段令人扼腕的情愛悲劇。初讀《那一夜》不禁萌生纏綿之感,眼前突入月升月落之境,腦海中的意象異常清幽:臨窗思慕的人兒對月期盼。隱約之間,廣漠空虛的世界里,蒼涼的旋律悠然奏響,似水般纏綿,如絲般輕柔,爆裂出蓮花般的光芒。
這就是我印象中的倉央嘉措,剛開始一度認為活佛理當是那種歷經風雨,深諳佛理,淡定參禪的老者。誰知到歷史中追尋事迹的時候,才發現竟與想象中判若兩人!想來是被“倉央嘉措”這四個頗具意味的字給誤導了吧。在那遠離塵緣的法號下面,卻是一位正值年華的人物。這樣一個人,怎麼都與“年高持深”四字不沾邊。但很奇怪地,無論是對詩還是對人,甫一接觸,竟能夠從筆下讀出滄桑。這無論如何都與他的英年早逝不相稱的。
《那一世》是倉央嘉措為他在年少懵懂的時期邂逅美麗純真的少女瑪吉阿米而作。窗外月色朦朧,點點灑落在心間,調適,蕩滌。於是,心中升起一種敬意,一種寄託,這種意念把所有的浮華與慾望化作一絲清涼。翻開《倉央嘉措情詩》,翻至《那一世》醉眼朧朧中於燈下再次捧讀此詩,一時無語,便在那冷寂中緬懷了那一段消逝在風中的戀愛,祭奠着那個泯滅在歷史塵埃中的男子。就這樣,我醉了,醉在倉央嘉措的情詩里。我用一顆敏感的心去感悟他的感傷,他的憂鬱,剎那間,卻彷彿看見她,孑然一身,飄然而來。
倉央嘉措生生世世所求的“只為尋你一絲氣息”,“只為途中能與你相遇”,“只為佑你平安喜樂”,如若我們把這當做紅塵世間男女內體相融的快感,或者情愛泛濫的借口,那便大錯特錯了。世間男女相親相愛並不是目的,而是讓人們從中透視生命無常,最終走向覺悟的一個關口。
這段衍生於萍水相逢,相絕於遙首守望的愛情。凄清而無助,孤寂而彷徨。然這並非是他們所想要的愛情。他們不甘於只是曾經擁有,不甘於相忘於冷寂的月夜,他們期待纏綿悱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夜,總是在最傷懷時顯得格外的寂靜。我透過寂靜的夜,透過這孤寂的詩,看他那份沉痛的愛,似一陣風,吹拂着春天的記憶,待到滿園春色關不住的時候,它便沉入心底,泛濫成一片汪洋。
讀畢,未有過的惆悵滿上心頭,深深地攫住了我,我痛徹心扉的難過着。探窗,天空陰霾,一切恍惚若夢,未知,究是他的傷懷還是我的悲哀?回首,隔着洞開的夜窗,與他凝眸對視,觸摸他落寞的氣息,一望便是千年。
倉央嘉措一生亦僧亦俗,放浪形骸無所拘羈。有其人必有其詩。觀其詩作,靈性為文,魂魄泣血。且入俗塵之內,詠事寄情不加掩飾,直達肺腑,這大概便是為何他的詩作能夠自成一家,長久讀來讓世人動人心弦的緣故罷。
浙江溫州洞頭縣第一中學高二:徐夢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