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片藍飄帶,藍得像天,上面有朵白色花,白得像雲。白色的花散發著金黃色的芬芳,甜甜的像糖。窄窄的窗帘束不住太陽,雪白的牆變成了黃黃的糖。風被窗玻璃擋在樹上,我在屋裡,陽光與呼吸漚了一屋子的甜蜜。
小屋安靜地摟着我和信,遠方的信。
鐘不知疲倦地走着,我想給它放假,它卻不肯,固執地奔跑着,我不明白為什麼,只是痴痴地盯着它。它繼續地走着。看着光影在牆上一點點拉長,憐惜它的命運,像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只能與王子短短的相見,即使每天的舞會一直繼續,幸福不是她的,是每晚鐺鐺在走的時間的。光影每天傍晚與我牆上的蜘蛛約會,它多麼羨慕蜘蛛有一個溫暖的家,即使簡陋也是個歸宿。
蜘蛛的家小,但對於它已經足夠了,我的屋子也小,卻裝着蜘蛛的家。可我好像還是不滿足,它總是裝不下我的心。窗上裝着鐵欄杆,我的心飛不出去。
除了遠方的信能帶我走。
遠方告訴我他很累,我說你在我心裡也很累,累到頭痛,累到流淚,累到想要忘記。他說他想提前一年考大學,他不想再等了??為了這重複的浪費。我沒說什麼,我還能說什麼。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會像從前孩子氣的,但你說過你會等我的,希望你那時還不至於忘了我,如果忘了……那就忘了吧,我也會輕鬆很多的。即使我們不在同一棵樹下,也會在同一片陽光下的,不是嗎?
遠方是誰?我的記憶里沒有這個名字。
難道我已經寂寞到需要一段虛擬的情感來充實?
信是真的,只是他的作者說她是因為看到別人收到信心而她沒有,心裡不平衡,所以才偶然想起我,希望我能讓她體會到收信的快樂。簡單而愚蠢的快樂。她也是一個寂寞的人,可她卻在用她的快樂埋葬我的幸福,但我仍不能怪她,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無話可說。將信按原樣折好,插回信封,如沒有拆開一樣完整。
屋子是真的,只是它上面沒有蜘蛛,甚至乾淨得沒有灰塵。光應只是每天匆匆掠過,沒有留戀的意思,他不能,也不想。
天和雲都是真的,只是天不像藍飄帶,它太寬闊,寬闊得空了,本來就無力的淺淺的藍被狠心地扯成更淺,弱不經風的勉強支撐着。雲也不像白色花,只是冷冷的毫無生氣的白,清高,孤傲輕浮在天上,不願承受我重重的心事。
原來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只有醉的時候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