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手上哈着氣，使勁地跺了跺腳，拿起碗，挨向門口。一陣寒風兜頭罩來，他打了個寒戰，縮起脖子，眯着眼。空中正灑着淡淡的雪花。操場上、河面上全是白茫茫一片。
忽然，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錯，有人在叫他！他伸直頭，尋找着聲源，在校門口！
他顧不得冷，跑向校門。是媽媽！棉襖、圍巾、雨靴，媽媽兩臂環在身前。他沒有喊，只是疑惑地看着。“雲兒，這是給你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圍巾終究裹不住紅艷艷的笑臉。
“生日？今天？哦，對！”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暖意。
他接過布包，打開來，玻璃瓶摸起來還是溫熱的呢。
“上星期你爸騎車滑倒跌斷了腿，忙着照顧，原想後天放假回家時再給你過，又想到你的十三個生日從未誤過。所以，今天我給你送來了點菜先湊合著吃，後天回到家再給你好好補。”媽媽摘了手套，揉着凍紅的耳朵，絮絮地說著。
“媽媽，冷嗎？”他注意到母親身上一塊干一塊濕，“怎麼不進去躲一躲？”
“走了一段路，不冷。準備進去的，又怕你同學笑話，還是在這兒等你。快進去吃吧，這菜雖揣在懷裡，卻冷得快。”母親臉上寫着濃濃的歉意，眼裡卻含着淡淡的欣喜。
他努力地抑制着淚水，若有所思，問：“爸爸好了嗎？”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哪有那麼快。呀，對了，我出來這麼久了，得快點趕回去。”媽媽戴好手套，“你快進去吧，菜冷了。”
“媽媽，路滑，你慢點。”“好，媽先走了。要聽老師的話，好好讀書。”媽媽又念起了那重複了一萬次的“經文”來，可今天他聽起來卻十分入耳。
媽媽轉過身，走了幾步，忽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忙穩住身體，又蹣跚着向前走去。他的心也跟着收緊起來：這一路上，媽媽不知要跌幾跤啊！
雪似乎更大了，漸漸地模糊了媽媽的背影，也模糊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