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難料,變幻莫測。月兒不在是當初橘子洲上那個單純的丫頭了。江南也不在是那個一心只為月兒着想,苦心練功的江南了。島上多了一個知道月兒父親去處的劍情。島上又多了一個無依的孤女渺渺。
那日月兒始終未將師傅的話告訴江南。她只是天天勤找劍情打聽大唐弟子的情況。江南也未履行陪月兒聊天的承諾,一心撲在書房尋找治療靈犀神劍之傷的方法上。
離婚禮的時間越來越近。劍情也將在參加婚禮當晚離去。
何去何從?
每次月兒想問江南,可他身邊總有一個渺渺卧床垂淚,佳人如此,江南怎可走開?雖然他感覺出月兒有心事想對他說。就這樣拖過了一天又一天。終於,明天就是二人大喜的日子。島上的人紛紛送來的禮品。可主角卻各懷心事,好象成親的不是他們兩個。
對於月兒還有一個隱患。就是江南和渺渺之間已經形影不離。渺渺體弱傷勢未愈,片刻都離不開江南。往往是月兒坐在窗前,看他們二人,江南聽渺渺說著往事,安慰垂淚的她。渺渺則關心江南日夜尋書。雖然渺渺曾私下和月兒說過她和江南沒什麼。可月兒總覺得自己反而是插在兩人中間的那個。因此婚期越逼近,月兒找劍情的時間越多。
終於到了大婚那天。
月兒身批大紅銹花的日月雌雄襖,下穿天地龍鳳裙。頭帶鳳冠。硃砂點眉間。呆坐在床邊等待拜堂吉時到來。月兒任由師姐擺弄。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成親,或者該和劍情踏上尋父之路。
吉時已到。遠遠就見同樣身穿紅色喜袍的江南含笑走來。多日以來兩人沒有單獨相處過,但是看到江南依然面帶溫和笑容。在她身邊輕聲說道:“月兒吉時已到。婆婆叫我來接你去前廳行禮。”江南輕身扶起月兒。見月兒目光獃滯。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想什麼呢。”他附到月兒耳前輕語道“今天你是我的新娘。我一直在等此時此刻。我的月兒終於長大了。”
月兒聞言看向江南。依然是那個寵溺她的江南哥哥,一切依舊沒變嗎?
真的沒變嗎?
月兒懷着不安的心隨江南走到前廳。四周早已雲集島上前來祝賀的人群。師姐們各個盛裝前來。握着月兒的手說著恭喜。
兩人走到前廳,孫婆婆笑看這對壁人,女的嬌小可愛,是她的關門弟子。男的英氣偉岸,是她親弟弟的唯一傳人。此兩人經過18年終於走到一起了。婆婆甚感安慰。
月兒則看着坐在一傍的渺渺,依舊蒼白的臉經過裝扮略帶粉色。淡紫色碎花裙,和她來時一樣。金色的長發隨意束起,幾根髮絲落在額前,標準的一個美人。可渺渺的眼神卻注視着她身邊的江南。滿眼寫着失意。月兒突然知道了,原來渺渺早已對江南芳心暗許。而江南一進門就關心的問着渺渺身體如何。
在渺渺身邊坐着劍情則相反。一雙眼睛炯炯的看着月兒。身穿嫁衣的月兒。和十五天前見在商船上見過的月兒判若兩人。此刻的她不在是那個他心中的愛笑的黃毛丫頭。而是一個新嫁娘,一個小女人了。可是她卻滿臉愁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大師姐還未喊完。就見渺渺在大廳上暈厥過去。
大家紛紛上前。江南欲走上前去。邁開一步又回頭看着月兒。說道:“月兒乖,先回房等一下,我把渺渺抱回房。就過去。她身體不好。今天本就不該來參加婚禮的。”說完就上前抱起渺渺。眾人也都跟去。大廳內此時就剩下孫婆婆,劍情和月兒。
月兒還未來的及說什麼。就看見江南,她的新婚夫婿抱着渺渺走出大廳的背影。
待眾人離去。孫婆婆對劍情說:“你趁着這夜色回去中土吧。我命人在島邊準備了一艘小船。明早時分你就能到建鄴了。”
劍情不舍的看了一眼月兒。點了點頭。正欲離去之時。就見月兒跪在孫婆婆面前。
“師傅。請贖徒兒不孝。讓月兒隨劍情去大唐吧。”
孫婆婆好象早有預料一樣。毫不驚訝。只深邃的看着月兒,慎重問道:“月兒。你可想清楚了?此去大唐千里迢迢。一旦離開橘子洲,我們師徒之緣盡斷。你也不可對外人說橘子洲的事,更不可提我的徒弟。你和這個島從此斷絕音訊。”
“月兒……知道。定將牢記師傅的話。終生不敢忘記。絕口不提橘子洲和師傅。”月兒說著就抱着孫婆婆痛哭出聲。
孫婆婆輕輕拍了拍月兒的肩,將她扶起。一切都是天註定啊。月兒雖然不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可是卻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她多麼的不舍她離去,多麼想促成月兒和江南的婚事,改變命運。可是誰又能改變呢?這是命運啊~!
月兒含淚跪地一叩。“徒兒不孝,不能侍奉師傅。請受徒兒一拜。望師傅老人家多多珍重。”
孫婆婆閉起雙眼,不忍見此一幕。忍住老淚。雙手一揮。
“去吧去吧。一切都是天註定啊……”
乘着灑滿銀色月光的小道上,身穿紅嫁衣的月兒隨劍情乘一艘無帆小船離開了這座小島。月兒頻頻回頭。只見得孤島愈隱愈遠。直到濃霧瀰漫再也見不到那橘子洲的影子。月兒這才失聲撲在劍情懷裡痛哭起來。哭聲在海上傳開,久久無法散去。劍情不知為何月兒在成婚當晚離開,不知道她為何要和他一起去大唐。只知道懷裡的小人兒哭的他的心都要碎了,可他卻無法安撫。只能抱着月兒輕輕的拍着她的肩。
船在海上隨風輕擺,就好象此刻的月兒隨着命運隨風擺動着。
涼風一陣拂過。伊人在漂泊!除卻天邊月,無人知。愁不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