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她結識了一個年輕的推銷員杜洛埃。這是一個穿着時髦,油腔滑調的情場老手,老於世故、衣着得體,很能夠吸引一些涉世未深和舉止輕浮的女性。對他的百般殷勤嘉莉深受感動,尤其是對芝加哥繁華景象的描述,使嘉莉倍感興趣。分手時,他們相互留下了地址。嘉莉要去西凡布倫街找她的姐姐敏妮。
芝加哥在嘉莉的想象中是十分美好的,以為那兒滿是金錢和歡歌。 但是,剛到芝加哥,她的夢想就破碎了。 姐姐住在工人和職員的住宅區,房間狹小寒酸而簡陋,看得出姐姐的生活很拮据,這使初來乍到的嘉莉感到很沮喪。
第二天一早,嘉莉懷着朦朧的希望出門找工作,雖然她有些膽怯,但是美好的夢想和都市的繁榮的強大引力驅使着嘉莉東奔西走。眼前林立的高樓和一家家大公司顯得財大氣粗,使嘉莉感到高不可攀。可是,嘉莉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一家家公司和店鋪,她希望總有一次實現她的願望。但是,無論在綢緞鋪、帽子店還是百貨店、服裝店,她得到的都是“不要人”的冷冰冰的回答。她慢無目的的走着,最後,好不容易才在一家製鞋廠找了份工作,算有了個着落。嘉莉想象着工作的美好,她想象着用那微薄的收入滿足自己的慾望,她幻想着種種特權和享樂,她把一切可以買到的歡樂都想遍了。
鞋廠里的工作十分繁重,手腳不停地勞累一天簡直叫人腰酸背痛,精疲力竭。嘉莉是新手,一直手忙腳亂,回到家裡,早已四肢僵硬,動彈不得了。儘管如此,她所能掙到的工錢每周只有四塊半,還往往受到工頭的苛責或無聊青年的調戲,她喪氣極了。更苦惱的是她還要把那微薄的工資的大部分交給姐姐作房租,這樣,嘉莉就所剩無幾了。
與此同時,杜洛埃正在豪華的酒店裡同那些花花公子們夜夜歡歌,根本沒在意嘉莉的存在。並且,他還得到費莫酒家的經理——一是個成功人物,很有名氣,交際很廣的喬·威·赫斯渥的賞識。杜洛埃為了擠進上層社會而投其所好,嘉莉則在無意間成為他們口中的談資。正當嘉莉悲嘆自己苦命的同時,這種悲嘆幾乎如影隨行地伴隨着她。不久,嘉莉病了,三天後再去上班時,鞋廠已經把她辭了。她又開始一次次的東奔西走,但什麼工作也沒有找到,而她最後的一點錢也因為賣了頂禦寒的帽子花光了,她不敢回家,怕姐夫漢森那冷淡的眼光,也怕姐姐雖然和氣卻透出懊惱的神情。她百無聊賴的毫無目的地在街上浪跡着。
正當嘉莉心灰意冷的時候,卻與那個年輕的推銷員杜洛埃不期而遇。 杜洛埃對嘉莉十分熱情,請他到豪華的飯店吃飯,並邀請她看戲。嘉莉看出了他對自己的傾慕,她高興而矜持地欣賞杜洛埃眉飛色舞的殷勤勁兒。當杜洛埃給她錢讓她去買衣服、鞋子的時候,她雖然慚愧,但又沒有勇氣拒絕,她覺得杜洛埃是一個漂亮的好心的男人。嘉莉在接受杜洛埃的錢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金錢不是代表掠奪來的特權,而只代表一個人應得的報酬,即誠實勞動的回報。只有在這種場合才可以接受金錢。而嘉莉對金錢的道德意義的理解和一般人一樣膚淺,認為“金錢是某種別人已經有了我也必須有的東西,”她手裡拿着的鈔票讓她感到自己的境遇好多了。
回到姐姐家的時候,發現姐姐失業了,他們不能再留嘉莉住了。但是,嘉莉不想回到死氣沉沉的家鄉,不久,嘉莉接受了杜洛埃的建議,和他住到了一起。雖然開始的時候她還有些膽怯,但是慾望使她選擇了這種生活。既沒有回家鄉,也沒有找到工作的嘉莉,就這樣開始了她的另一段生活。
其實,杜洛埃只不過是受到內心慾望的驅使,按常規玩弄一下女人罷了。嘉莉渴望着幸福,現在她又有一個安身之處了,杜洛埃為她花錢,帶她出去玩。但是,嘉莉的心理上承受着很大的負擔,雖然,她住着寬大的房子,過着舒適的生活,雖然她喜歡奉承,愛慕虛榮,但是心裡的聲音告訴她:她在墮落。就在這時候,杜洛埃把嘉莉介紹給他的朋友,費莫酒店的經理赫斯渥。
赫斯渥十分富有,在生意上春風得意,頗有能耐,家庭生活雖然缺乏寬容體諒和關心愛護,但靠習慣的力量和傳統觀念維繫着,也算是安穩,兒女們也都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和活動圈子,赫斯渥和妻子之間雖無愛情可言,但也無大的不滿,雖然偶爾也有些艷遇,但是名利、權勢、地位使他只能是逢場作戲,他必須維繫住家庭的穩定。另一方面,他溫和、寧靜、自信、處世圓滑,對女士殷勤周到,他對嘉莉表示的那份恭維,是每個女人都會賞識的。
他一見到嘉莉,就迷上了她的美貌,為她神魂顛倒。而嘉莉也覺得赫斯渥更聰明,而且衣着得體,氣度不凡,溫文爾雅。相比之下,杜洛埃就顯得相形見絀。為了取得嘉莉的好感,他尋機陪嘉莉去看戲,去散步,與嘉莉談天說地,暗示自己對她的感情或自己生活的不幸……終於嘉莉感情的天平傾向了赫斯渥這一邊。
嘉莉對赫斯渥並沒有一絲邪念,她想象赫斯渥將能使她擺脫目前這種不體面的生活,她只是把他的愛當作一種美好的東西,想象着他們的感情會有更美好更高尚的結果。然而赫斯渥只想尋歡作樂,並沒有打算負什麼責任。他認為他的做法不會引起家庭糾葛和地位的穩固,嘉莉的愛只是增添了他生活的一份額外的樂趣。同時,杜洛埃雖然表面信誓旦旦地說要與嘉莉結婚,實際上只是在拖延,嘉莉心裡也很明白這一點,因此覺得赫斯渥看起來更誠懇一些。
不久,由於杜洛埃的偶然推薦, 嘉莉在一次遊藝籌款活動中扮演了《煤氣燈下》羅拉的角色,由於她天生麗質,情感豐富並善於模仿,居然獲得了成功。她驚人的才華,在金碧輝煌的舞台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現,赫斯渥更加對嘉莉着迷了。她與赫斯渥的關係越來越密切了,最終被杜洛埃發覺,在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之後,一氣之下離開了嘉莉,獨自出走了。自由而孤獨的嘉莉終於投入赫斯渥的懷抱。
赫斯渥雖然為嘉莉提出要求結婚的問題感到狼狽,但他對嘉莉的迷戀使他喪失了理智,在心醉神迷之中他什麼都答應了。而這場戀情終於導致了一場家庭風波的來臨。他的妻子工於心計,嫉妒心強,並且冷酷無情,關於赫斯渥和嘉莉的風言風語終於被他的妻子知道了,對於愛的妒忌最終變成了仇恨,她不斷索要名下的財產並提出離婚,想使赫斯渥就範,而赫斯渥也擔心這樣做會使自己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因為他過去慢慢積聚的財產都記在妻子的名下,如今要歸她所有了,他感到憂心忡忡,進退維谷。
一天晚上,赫斯渥在煩惱中偶然發現酒店保險箱並未鎖好,而裡面有整整一萬元錢。天哪,他要是有一萬元錢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他的妻子,和嘉莉在一起了!一陣猶豫之後,他終於偷走了這些錢。決定帶上嘉莉遠走高飛。當晚,他以杜洛埃受傷要見嘉莉的名義將嘉莉騙出來,一同離開了芝加哥。
嘉莉和赫斯渥經由底特律、蒙特利到了紐約。雖然她對他的欺騙行為十分惱火,但是她是孤苦伶仃的,若是她不投奔他——接受他的愛情——她又能去別的什麼地方呢?於是她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赫斯渥改名換姓,請來律師為他們主持婚禮,找到一所房子,賣了一些傢具,他們就這樣定居下來。 赫斯渥在芝加哥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紐約,只不過是滄海一粟。他尋找職業,幾次失敗,最後只得到一家酒店投資1000元,與人合股經營。但是,生意並不像他想象中的賺錢,儘管如此,他仍佯裝再增資加強他的營業,他們的生活大不如在芝加哥是那樣風光,赫斯渥也找不到那種受到矚目的感覺了。 這一切,天真的嘉莉都不知道,丈夫的盜竊行為她也不知道,她認為自己一生中第一次安頓下來了,也滿足於當一個家庭主婦的生活。
第一個冬天就這樣過去了。轉眼三年過去了,赫斯渥的生意並不見有起色。嘉莉也漸漸為經濟的困窘、服飾的寒磣、娛樂的缺少而憂傷起來。一天,嘉莉結識了萬斯一家,在萬斯太太的影響下,她又開始去看戲,嚮往那些美麗的服飾和所有浮華的東西,當演員的夢想又在她的心裡滋長起來。
她現在覺得赫斯渥每天鬱鬱寡歡、沉默不語,已不再是年輕力壯、心情舒暢的人了。她開始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也開始回想起那次實際上是強迫的私奔。後來,赫斯渥投資合股的酒店倒閉了,貧困落到了他們的頭上,為生活發愁的陰雲降臨了。這使得嘉莉想起早年冒險闖蕩芝加哥的日子,她實在是嚮往紐約的上層生活。而赫斯渥也不得不再次四處奔波尋找職業,可是在紐約他沒有熟人和朋友,也沒有做職員的經驗,找來找去,一無所獲,以前認識他的人,恭維他的人見了他都唯恐避之不及,最後只得待在家裡,抱着剩下的錢節衣縮食的拖延起來。不久,他就自暴自棄,闖進賭場,以希望在那裡寄託其贏錢的微薄希望。但是,很快就輸得所剩無幾了。這些凄慘的瑣事侵蝕着嘉莉的心,她實在害怕過這種窮苦的日子,她不知道究竟自己要飄蕩到哪裡去,對喪失了自尊心的赫斯渥也不再抱有敬意了。於是,她決定出去,再去獨自奮鬥了。
現在,由於在芝加哥的經歷,舞台成了嘉莉困難中最後的希望。嘉莉終於走出了家門,前往百老匯尋求職業,幾經碰壁之後,她終於在加西諾戲院的合唱隊謀到了個位置。由於嘉莉年輕貌美又有表演的天賦,不久,就由無名小卒成了合唱隊領隊,她逐步地向成功邁進。而赫斯渥卻依然如故,每天待着看報,一直下決心找工作卻總是一事無成,儼然一個累贅,生活的開支全靠嘉莉的收入。他們之間彷彿已喪失了相互交談的共同基礎,嘉莉已對他產生了厭惡之情。
嘉莉對這個家不再關心了,她對飾物的需求隨着現實的發展而迅速增加, 她越來越喜歡購物、交朋友,兩人的分歧越來越大,嘉莉越來越遊離赫斯渥的生活了。
冬天來了,隨着欠債的增多,赫斯渥到底決心要做些事情了。布魯克林的電車工人在罷工,急需招雇司機。赫斯渥以為機會來了,於是前去求職。雖有警察的保護還是受到了工人的圍攻,只好悄悄逃走,冒雪回了家。而嘉莉卻在戲院又一次交上好運,薪水又長到35元了,她可以當演員了,連她的朋友奧斯本小姐也斷定她要紅起來了。這就使嘉莉更覺得自己應該離開赫斯渥,在奧斯本小姐的提議下,嘉莉決定搬出去住。
這一天終於來了。一天,當赫斯渥又去街上轉悠回來時,發現屋裡空蕩蕩的,嘉莉留下一封信,走了!她搬去和奧斯本小姐同住,把他拋棄了。赫斯渥頹然得跌坐在椅子里。嘉莉被自己的職業所吸引,漸漸地忘掉了赫斯渥的存在,嘉莉真的走紅了。她擔任了重要的角色,薪水已是每月150元了。劇評家的競相吹捧使她獲得了成功,她的照片也到登上了周刊。她的化妝室換成了專用的,甚至百老匯新開的威靈頓飯店也主動邀請她去住宿,借她的名聲以引起注意。現在,嘉莉每天都收到一些信件,她的世界是這麼光輝燦爛!她享受着金錢所能買到的種種奢侈豪華。那些上等地方的大門似乎都對她敞開着,這是她從前夢寐以求的生活,現在,一切都實現了。然而,在這種榮光下面,嘉莉漸漸感到的是一種空虛和寂寞。
赫斯渥仍然一事無成。如今他衣衫襤褸,瘦骨如柴,境遇堪憐,靠救濟和乞討為生,當年顯赫的榮光已成為歷史一去不返了。最後在嚴冬的一天晚上,躺在乞丐收容所的黑屋裡,讓煤氣結束他的生命。這時嘉莉已經達到了那初看上去像是人生的目的,或者至少是部分地達到了,如人們所能獲取的最初慾望的滿足,已經進入了杜洛埃、赫斯渥原來代表的世界。可是,置身於豪華富貴中的嘉莉並不快樂,她覺得寂寞,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和微不足道了——因為這裡也並無幸福存在。從她身上可以看到一個只善於感受而不善於推理的人在追求美的過程中,是怎樣誤入岐途的。她常坐在窗邊的搖椅里沉思、低吟、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