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家郭沫若專門進行考證后做過翻案文章,認為“後人是深受了周人宣傳的毒。”郭沫若說:“商紂王經營東南,把東夷和中原的統一鞏固起來,在歷史上是有功的。”他的英雄末路“有點像後來的楚霸王”。1958年11月,毛澤東在閱讀《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后的談話中表示同意郭沫若的考證,認為紂王是個很有本事、能文能武的人。他又認為,紂王伐徐州之夷,打了勝仗,但損失很大,俘虜太多,消化不了,周武王乘虛進攻,大批俘虜倒戈,結果商朝亡了國。
如果拋開周朝為顯示伐紂正義性而做的歪曲宣傳和後世文學想像,以科學研究和考古成果為準繩,應該肯定紂王開拓山東、淮河下游和長江流域的功績。商朝疆域的擴展,促進了中原文明的傳播,有助於華夏大地的生產力發展。《史記》上說紂王本人“資辯捷疾,聞見甚敏;才力過人,手格猛獸”。當時商軍已使用戰車,裝備青銅兵器,出徵兵力最多時達1。3萬人,這足以稱雄黃河和長江流域。不過商朝開拓疆土達到高峰時,西周聯合一些早懷二心的諸侯突然發起“武王伐紂”之戰。紂王因主力軍在外未歸,倉促組織充當奴隸的外族人俘虜保衛首都朝歌(今河南安陽市附近)。兩軍在牧野遭遇,主要來自東夷的奴隸不願為仇家賣命打仗,紂王又缺少嫡系骨幹監管,結果出現戰場倒戈。經過一番“血流漂杵”的廝殺,商軍崩潰,周軍乘勢殺入朝歌,心高自傲的紂王自焚。殷商就此覆亡於突然事變。
商朝在首都附近的牧野一戰而亡,事先並無邊境交鋒,現代人恐怕會感到奇怪。若研究當時的歷史條件可看到,夏、商期間地廣人稀、部落林立,統治者還沒有大面積的疆土意識,只有“點”的概念。商以首都為統治中心據點,以向周圍部落聯盟不斷征伐的方式鞏固統治和擴大貢賦區。據殷墟出土甲骨文記載,商滅亡前幾十年間曾上百次征伐其他部落。紂王因自恃強大,一直未認真考慮國都設防,將安全寄託於單純攻勢之上。
河南二里頭的考古發掘證實,夏代都城就建築過城牆。在冷兵器時代,築城是最主要的防禦措施,裡面有一定守兵和充足糧食,便可堅守待援甚至能拖垮攻城者。商後期在朝歌建都270餘年,殷墟考古發現其城區面積達24平方公里,卻沒有築牆,只有一條與洹水相連的壕溝。這樣一旦在野戰中失敗,國都即危,從遠方調兵都緩不應急。紂王東征南討連戰連捷,獲得大量奴隸和財物,位於西方的周文王又裝出一副謙恭模樣納貢,這使他幾乎沒有憂患意識,自然會享受淫樂。商朝人又迷信占卜,出土甲骨文的內容多是問神鬼討凶吉,更使當權者不能理智地看待局勢。武王伐紂的成功,可謂有效利用了對手長期總體性用兵方略的失誤,掌握有利時機以弱襲強一舉成功。
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中國古代兵學,正是在一次次戰爭的感性知識積累中逐漸發展起來。西周滅商之後馬上以前朝為戒,一方面繼續征伐不聽命的部落方國,一方面在各統治中心修築堅城,進攻與防禦兼備的思想就此樹立起來。古往今來的軍事史都證明,攻防是戰爭中的互為依存的兩個方面,矛與盾缺一不可。商朝在武功到達鼎盛時突然覆亡,正是缺乏防禦觀念和憂患意識的例子,這為後世留下可令人深思的殷鑒。
周興中學初一:楊?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