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
(一)
我是一個晴天娃娃。
從我睜開眼睛時,我就已經被人掛在這裡了。
這是一間病房,而我被掛在窗檐下,正好能看到對面馬路。
我的身下總是擺放着一束康乃馨,每天都有一個小女孩來給它灑上一點水,或者更換它。
(二)
才早上八點而已,陽光就迅速地蔓延了整個窗檯。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碰撞聲,透過窗子往下看—一個小女孩騎着自行車摔倒了。
房間里的病人聽到聲響也走到窗邊來看,猶豫了一下又回到了病床。
因為病房在二樓的緣故,所以我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小孩的啜泣聲,但很快又停止了。他心疼地舔了舔傷口,立刻又騎上了自行車,好像那點傷口只是小意思一樣。
小孩騎着自行車走了。
(三)
天空灰濛濛的,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雨滴從那已變得朦朧的玻璃窗上滑下,這些縫隙足以令我看清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了那個病人是把我掛在這裡的人,可現在他看不見東西了,只能陪着我靜靜的聆聽雨聲。
外面只剩下一個淋着雨的小女孩。
每天她都會來這裡乞討,就算颳風下雨也不例外。我的視線里闖進來一個女生,看樣子是個大學生。她似乎想勸女孩回去,但只是徒勞。她決定陪着女孩站在那裡,為她撐傘。
雨停了,她們兩人都走了。
(四)
病人現在已經沒辦法走動了。早晨,醫生拿給她診斷書,女孩哭着念給他聽。從頭到尾,她都微笑着。念完之後女孩的眼淚不住地落下,病人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給她擦拭眼淚。
她是我的主人。
我不清楚她得了什麼病,只是知道她快要死了。我想哭,卻又不敢哭。
她是最勇敢的人。
(五)
我被一直掛在那裡。
康乃馨枯萎了。
我只是一個晴天娃娃。
我慶幸自己只是一個晴天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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