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晚上來得早,才不過四、五點鐘,太陽便早早地隱沒在西邊的山頭裡。對於這些山裡人們並不驚異,祖祖輩輩以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少頃,縷縷炊煙升起,人們開始準備晚飯。小小的村莊,一片安寧。
搖曳的燭光從一戶人家映照出來。這裡住着母女二人,聽說是逃荒逃來的,誰也不知道她們的底細,她們日出而作,日夕而歸,也並不和村子的人有過多的接觸。村裡人多嘴雜,於是各種謠言也就散布開來。有的說:“女孩是私生女,在外面呆不下去才來到這兒的。”;也有的說:“女孩的爸爸拋棄了她們母女,她們無處可去才來到這裡的。”
村裡的人們一點點風波都要搞得雞犬不寧,更何況這樣的“新聞”。街頭巷尾,人們三五成群地議論這對母女。遠遠地看着她們走來就對她們指指點點。
有一天,女兒哭着跑回家,對母親說:“娘,他們罵我是‘野種’,還打我。”母親愣了一下,繼而把女兒拉到懷裡,笑着說:“他們罵你,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你是個很乖、很可愛的孩子呀。只要你以後很好的對待他們,他們也會很友好地對待你的。”女兒不哭了,重重的點了點頭。
從此,女兒心中有了個理想:我要和他們成為朋友。
因此,她非常非常細心地照料她家老母雞剛孵出來的小雞,每天都要去挖野菜,因為她想把這些小雞送給她的那些朋友們。
當看到這些小雞渾身長滿絨毛,非常可愛的時候,她把這些自己悉心照料的小雞放到籃子里,一家一家地給他們送去。誰知他們似乎都說:“誰要你的臭小雞,這些破小雞這麼點。”這次她沒有哭,而是面帶微笑地說:“沒關係,等我養大了再給你們送來。”
轉眼間,秋風又起,秋葉飄落。而女孩似乎等不到把養大的雞子送給她的那些朋友們。在一個秋雨瑟瑟的晚上,女孩走了,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和未了的心愿永遠地走了。她是為了保護那
些長大的雞子而斷送了自己年少的生命。一連幾天的陰雨天,原本已不牢固的雞棚更加汲汲可危,那天晚上,她聽到雞棚里雞的驚叫聲飛快地衝進雞棚,她發現雞棚的一角已經塌陷,她趕緊把雞趕出雞棚,正在這時雞棚倒了,她被永遠地埋在地下。聞訊而來的母親,望着被壓在房子下的女兒,痛不欲生險些暈倒。她跪倒在地,用力地挖着泥土。終於,她找到了女兒,女兒虛弱的喘息,微睜的雙眼,在風雨中更顯憔悴,她把女兒摟進懷裡,緊緊地。女兒斷斷續續地說:“娘,我……我把雞……雞養……養大了。你……你給他們送……送去。我……我只想……想和他們成……成為朋友。”呼嘯的風淹沒了女兒虛弱的聲音。就這樣靜悄悄地,一個生命消失了。
第二天,母親遵照女兒的遺願背着滿載肥碩的雞的筐子給他們送去女兒的一片誠摯。他們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收下了。也許他們從母親憂傷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
女孩下葬那天。村裡的人幾乎全都來了。為小女孩送行。他們是在懺悔嗎?懺悔自己曾無端地傷害過這個小女孩,懺悔當小女孩把誠摯的心交給他們時自己的冷言拒絕?
女兒心裡一定會很高興的。母親想。
可是,人們啊,我們曾無視真誠的存在,我們曾忽視純潔的心靈。當一顆充滿真誠,充滿和平之氣的心佇立在我們眼前,而你又把它拒之門外時,你是否在意識到你的血已變冷?你是否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和善?你是否在丟棄人類那原始的善良。
讓我們成為朋友,讓我們所有的人都成為朋友。
“我只想和他們成為朋友”,這是一個小女孩美好的心愿,只是,這個心愿的實現難道非要“生命”這一代價來換取嗎?小作者以血淚的文字向人們發出了愛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