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我幾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高考,真的結束了嗎?
還有一套套的卷子沒有做完,還有厚厚的筆記沒有看完,一眨眼,就這樣結束了?
然而這是多麼的真實,陽光刺眼地灑下,周圍是或歡笑或沉重的臉龐,門口的黑板上寫着明天來拿答案的通知,老師笑着在問得意門生考得怎麼樣,家長擠着脖子在等待。
我站在原地愣着,看着擁擠的人流推搡着挪動,終於明白,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回到家,把畢業光盤塞進塵封已久的電腦里。音樂響起,《那些花兒》。平緩中帶着撕裂的痛的聲音里,黑白的屏幕上孤獨地盛開了一朵野花,一排腳印伸向遠方。高三,我們一起走過……
每天對着黑板把鏡片望穿了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做着各式各樣的高考卷、模擬卷、統測卷、信息卷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一次又一次的考試,隨堂考、周周練、月考、市統測,從叫苦不堪到麻木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籃球場上揮霍着青春、揮霍着精力、揮霍着考後鬱悶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對着星星寢室卧談,對着月光曬腳丫子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
高三,痛並快樂着,苦並甘甜着,我們相互扶持,踉踉蹌蹌地一起走過。一直走進了彼此的心裡,走進記憶里,走得累了,一屁股坐下來,直到永恆。
怎能忘記,那些清晨起來晨讀的時光。校園還在沉睡,一片寂靜,看太陽一點點升起來,沐浴在奇異的光輝中,心中充滿着希望的顏色。於鳥語花香中,脆聲吟誦唐朝的風宋朝的月。
怎能忘記,那些繁忙中擠出來的課間10分鐘。咖啡、茶、果珍、奶粉、核桃粉,散發著熱氣,混雜在空氣中。有的霸佔着老師的電腦在玩“連連看”,有的抓緊時間答疑,有的相互討論題目爭得面紅耳赤引得一群人圍觀,有的趴在書堆上小憩幻想書中的內容源源不斷的就這樣跑到腦子中去。有的打打鬧鬧、起鬨談天,努力放鬆不讓臉部肌肉僵硬;有的只是坐着獃獃地發獃,眼神空洞卻又乾淨,聚焦於純藍的天際。
怎能忘記,那顆躁動的心被壓抑的隱忍和決絕。拉直了眼睛在窗台上看高一高二的小朋友們熱情迸發的籃球賽;偷偷摸摸打開電視機看文藝表演還派個人望風和班主任打游擊;下定決心立下重誓拒絕誘惑沉浸在書山題海中,堅決不去進行美其名曰的放鬆運動,哪怕心裡已經翻來覆去排山倒海洪水泛濫了幾百次。
怎能忘記,那些親情友情浸潤過的潮濕的光陰。那許多個為了更好複習而留在學校不回家的周六晚上,在操場上向月亮傾訴的心事;那看到排名后淚眼迷濛中摯友安慰信任的眼神;那孤獨寂寞時伸出的溫暖的手,掌心糾結的條紋刻着鼓勵下的成長;那梅子初熟、泛着微雨的午後,水蓮花開,目光交結,旋即散開,心中許下考後的約定。
又怎能忘記,畢業前的晚上漂在空中的點點離別的愁緒。整理着三年厚厚的課本講義,想起做它們時的美麗心情,心中泛起對往事無比美好的回憶,那些有着音樂、有着籃球、伴着詩意的一千多個閃閃發亮的日子。畢業前的晚上,整個班的人圍成圈坐在操場上,三兩顆星星,沒有月亮,沒有風,卻有着酸酸的味道。唱着曾經一起唱過的歌,講着曾經一起聊過的笑話,安靜地坐着,柔軟的痛。
想起教室門前的迎春花,因為每天有茶葉的澆灌,所以那時開得特別燦爛,明黃的,一小朵一小朵。每天經過時不由得微笑撫摸,看見那美麗的顏色,心中就開出一朵花。然而它們終是凋謝了。凋謝的時候聽到隔壁班的人說,感覺春天還沒有過完,可夏天卻已經到了。
在這個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電腦電視前歡笑,盡情的放鬆,把書本扔掉撕掉燒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陰暗的角落默默垂淚,哀嘆甚至絕望,或者準備明年的重來。但是我只是關掉燈,安靜地打下這些文字,回頭看看我們一起走過的痕迹,洗去煩躁疲勞后的樸實的生活……
高三,我們一起走過,青春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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