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頭一回搓麻將是他剛升任鎮長的時候。帶着幾個站所長到村裡檢查工作,在走村串寨看了幾廂烤煙苗,拉拉雜雜和翻地的老農聊了一番家常后,便到村幹部家裡等飯吃。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曉得哪個就提議說來個“經濟半小時”,搓兩把麻將。
既然要搓麻將,站所長們就不能把他們的鎮長晾在一邊光顧自己搓,不由分說把局長按在麻將桌的上上位坐起。
局長長確實沒有實戰過,推脫着說不會搓。
煙葉站長說:搓麻將比解幾何題簡單多了,搓兩把就會。其他幾個站所長也伺機慫恿。局長推脫不過,稀里糊塗就搓了起來。
到吃飯的時候,還小贏了幾張百元券,差不多是半個月的工資,局長初次嘗到了搓麻將的甜頭。
之後,全鎮幹部都知道他們的鎮長會搓麻將了,也就常常有七站八所的頭頭腦腦們來邀約他搓麻將。手氣還不錯,每次都會贏,多少不一。
局長其實自知武藝不精,贏牌全靠手氣,只和鎮裡面的幹部們玩玩小兒科。但搓得多了,根子厚了,膽子也大了,遇到縣裡面的科局長到鎮里,也敢上桌子和他們大戰幾個回合。但縣裡來的就是縣裡來的,總是技高一籌,局長往往輸得一塌糊塗,害得他要和鎮裡面的幹部搓好幾回合才能贏回來。
局長是個聰明人,吃了幾回虧,就知道和縣裡面的搓不得,只在鎮裡面的那個小塘塘里玩。除非萬不得已。
局長當完鎮長后當書記,再後來就到縣裡當上了局長。
當上局長以後,來找他搓麻將的人更多,局裡的股長、副股長,鄉鎮的站長、副站長……
熟能生巧,局長的麻將技藝與日俱增,手氣一如既往地好。
偶有手氣不好的時候,局長生氣地把麻將一推,或者嚷嚷一句:咯老子,今天手氣怎麼這麼背呢,准開始和牌。每次都搓得唱着小曲離開麻將桌。
這樣,局長搓麻將的收入就比國家發的工資高多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局長年屆50。按照縣裡邊的規定,上了50的科級幹部實行“一刀切”,全部改任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等非領導職務。美其名曰:退居二線。其實就是光領工資,上不上班都行,徹底退到線外,為年輕人騰位置。
局長想,這回好了,有的是時間搓麻將了,准準備備認認真真搓幾年麻將。
為此,還專門買了一台自動麻將機在家裡擺起,天天約人搓麻將。
誰知,技藝陡降,手氣陡轉,不管和誰,一搓一個輸。一個月的工資沒兩天就輸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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