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雨君,今年14歲,夏天剛隨父母搬到彩虹鎮,以後請多關照。”我念着手中的紙條,不禁為自己捏把汗:明天就要開學了,一定要給大家留個好印象啊。
夏風掠過耳際,帶來絲絲涼意;河岸邊高大的法國梧桐在月色下輕輕搖擺着,偶有幾片微黃的殘葉飄落。我佇步,迎着清澈的月光,真有幾分“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的味道。月色迷離,樹影婆娑,一片寂靜恍然中,彷彿有一股沁心潤肺的幽香襲來,我輕輕閉上眼睛,空氣中似乎傳來少女若有若無的笑聲。
聲音漸漸地清晰了,宛若在夏風中搖擺的鈴鐺,清亮而纖細,斷斷續續地散落在風裡。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了,盈盈月光之中,似乎有少女翩翩起舞,她那微黃泛綠的裙擺在清風中錯落有致地揚起,彷彿在赴一場空前絕後的誓言……
我不禁悄悄尋着笑聲走去,空靈的夜下惟有她絕美的舞姿。近了,更近了,藉著明亮的月光,我看見她白皙嬌嬈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瞳在那片暗中熠熠生輝。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我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我慢慢倚着棵樹坐下,縈繞在耳畔的,惟有她悠遠清脆的笑聲。
來呀,來呀……恍惚中,依稀聽見她柔柔的呼喚聲,軟得似入口及化的巧克力。眼中只有她柔曼的舞姿,隨風飄搖的長發,以及,那單純明澈的眼眸。那是怎樣的眼睛啊,矇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閃爍着單純,可是,為什麼我看見她的眼底劃過一絲憂傷?
忽然,她調皮地歪過頭,狡黠地沖我眨了眨眼:來呀,來呀……我的神思有些迷亂了……
不要!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我堅定地看着她詭異的笑容。但是身子竟然不受控制了!我獃獃地看着自己緩緩地站起,正欲向她走去。鋪天蓋地的憂傷無端地在我心尖蔓延開去……
“當心!”一聲低喝驀地在背後響起,我感到自己被人狠狠向後拉了一把,一下子重心不穩跌落在草坪上。“你幹嗎……”我坐在地上揉着右腿,不滿地抬頭瞪着他。“不知是指誰呢,半夜坐在護欄上……怎麼,想跳河尋死?”那個男生無辜地望着我。
“我才沒……”我抬頭,卻發現自己坐在護欄邊。
河心,無聲地漂着一片微黃泛綠的梧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