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輾轉翻覆,卻怎麼也睡不着。唉!心亂人不定,我這心裡亂糟糟的。
都是那曹賊害的,我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地想,這廝不知賣什麼關子,在戰場上竟問我幾歲了,我不好推辭,只得應答,而他還婆婆媽媽地寒暄了一大堆。收兵歸營,卻無緣無故被馬超賢侄狠狠地瞪了兩眼,瞅得我心裡直發毛。
終於熬到天明,揉揉兩隻黑眼圈,打個哈欠,洗漱完畢,披戴上盔甲,去見馬超小侄。
剛進中軍帳,就看到在看地圖的賢侄馬超。這侄兒竟如此無禮,我是他長輩,見了我也不招呼一聲!我恨恨的想。只好乾咳兩聲,馬超抬起頭說道:“噢,韓叔父來了,睡得還好吧!”
“好,好,自然是很好的。”我邊說邊想:好什麼好,要不是你一意抗曹,不想言和,我韓遂也不至於如此傷神。
“我們來商議軍事吧。”
“好,好!”……
和馬超那小侄議了一天的軍事,累得我兩眼發花,腿腳發軟,渾身無力。可誰知我剛剛回到宿營帳內,還沒坐下歇會兒腳,侍衛就送來了一封牛皮信。呀!又是那曹賊,嗯?這廝怎麼寫信邋遢得很啊!這信上塗塗改改,根本就像一封草稿嘛!好奇怪?要是被馬超侄兒看到——
說馬超馬超就到了,他這賢侄消息還真靈通,行事如風隨影,應聲而至。
“叔父,聽說那曹賊給了您封信,是嗎?”
“話是沒錯,可這信——”
“噢?信怎麼了?”馬超說著朝桌上的那封信瞟了瞟,便拿起信就看。
馬超這小子太放肆了!當我的面偷看我的個人隱私!
我正想罵他幾句,沒想到他卻先來勁了!
“叔父,這信上怎麼有塗改?”
“原信這樣,我也不明白,也許是曹操一時大意,把草稿錯封了來。”我實話實說。
“曹賊很精細,怎會搞錯?恐怕——”馬超這小子嘴角浮出一絲陰森的詭笑,我不禁一顫。
“不會是叔父與曹賊間有什麼——”
“不得無禮!”我又急又惱,兩耳根漲得通紅,喘着粗氣吼着。
“那——”
“不信我嗎?我去賺曹賊出陣,讓你一槍刺死以示忠心!”我急忙表明心跡。
“這樣極好。”馬超笑道。
……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的煎熬,天微明我便爬起來收掇好,馬上就去見馬超。
商議已定,馬超隱在車裡,我就去曹營前叫陣。等了片刻,不見曹操,卻見曹洪出來說:“丞相請韓將軍照信上的話去做,不要誤事。”說完便轉身回營。當我正一頭霧水時,馬超突然從陣中衝出來,一槍刺向我,我連忙閃開。隨即,我的部下趕來勸解。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原來這馬小子當我反了!
我懊惱地回到帳中,心中波瀾未平,想着馬超的怒目圓睜,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這時我的心腹楊秋勸說:“馬超這小子常欺負您,就算勝了曹操,您也沒好果子吃。與其被他冤枉,不如真的降了曹丞相!”“是啊,是啊。”眾人隨聲附和。我連搖頭,“馬超之父馬騰與我是世交,怎可如此?”我說著便撇開眾人,獨自走出了帳外。
望着天上皎潔的圓月,我的心裡酸酸的,帳外的野草被風吹動,一搖一擺。我感嘆:“與其做個負義人,不如化棵自由自在的野草。”這時正在巡夜的馬超不巧卻也和我碰到了一起。
我想了想,下定了決心剛想開口向侄兒解釋,卻撞上了他的一幅冷麵孔,“哼——”他轉身走開了。我只好作罷。
回到帳中,眾人還未散,看着他們期待的眼神,我想了想說:“投降吧!”
“耶!”眾人喝彩。
唉——一群貪圖富貴的小人。
立馬派心腹寄書曹將軍,不消片刻收到回信,便在帳中安排好“鴻門宴”……
……
楊秋奸笑着問我:“是不是現在就讓我去請馬將軍啊?”我看着他一幅小人的嘴臉,猶豫了一陣子,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但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慢着,讓我親自去。”
“這——”
“不要多說了,我心已定。”我一邊起身,一邊暗想,這小人如此熱心,一定是想在那曹賊的面前領功呀!唉!
我想自己去請馬超小侄其實有兩個目的,其一,是不想那小人楊秋得志;其二,更重要的是想和馬超侄兒好好地談一談,爭取最後一次機會。決心已定,我昂首挺胸,撇下隨從,獨自一人大跨步向馬超的帳子走去。
沒想到半道上迎面碰上了馬超正向我走來。
“叔父!”馬超哭着向我跪下。
“快起來,快起來,你幹什麼?”
“我一直想和你交交心,可一直拿不定主意哇!”
一聽馬超此言,我熱淚縱橫。“哎啊,賢侄,我也正是這樣想的啊。你看,這是那曹賊的信,咱們來他個將計就計……”
我的話還沒說完,馬超我那親侄子,突然狂笑起來,倏地抽出寶劍,猛地向我劈來,我猝不及防,忙用左臂迎了上去……
……
“啊”我又一次痛醒過來,就着朦朧的月光,我看着血泊中的左手的斷臂,四周異常靜寂。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但大腦卻格外清晰——唉,悔不當初啊,為何不早點和馬侄兒交交心呢?……唉,多一點溝通,也許我們就改寫了歷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