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我滿面春風,保持微笑。我拿一種樂觀的情懷面對一群情況各異的學生,他們是未來的棟樑觀佔據在我的心間。那是我第一次上課,猶如軍營的第一炮,響不響,是個關鍵。因此我拿出了平生所學,打醒着十二分精神,說真的,我不能給學生半個遺憾。
昨晚的開足馬力備課,我絲兒沒有倦意。這種超負荷的工作,只要值得,心甘如蜜。聽我課的全都是充滿青春活力和雄心的新面孔,將要成為我三尺講台下的擁戴者,或者是未來的朋友。中國自古重視潛移默化的教育,寓教於樂的效果,現代教育也講究親和力。俗語說得好:台上三分鐘台下三年功。那麼我即將以什麼形象面對這班比自己遲脫娃娃臉的學生呢?儘管如此多的思量,我還是準備了一個馬拉松式的賽跑。跑向以科學發展觀為主導的彼岸,常聞桃李的馨香足矣!
我以一種自信的步伐走向教室,別的班級教室里偶爾掃來不一樣的眼光。耳朵傳來“那是女的。”“噢!可惜不是教我們班的。”“女的有什麼好?我倒喜歡男的。”“男的好女的好能夠教懂我就好。”“聽說是個新老師。”我的耳朵似乎特別敏感,我的心情起伏彷彿遇到網絡博客的各位樓主,他們自由發表自己的貼語。
撇開各位“樓主”后,心裡上下跨進我教的班教室。“是女的,喂!是女的呀!”幾個女生也在一邊細聲說,“女的,沒有那麼凶。”我的臉嚓的起了紅暈。還沒有站定,我用宏亮的聲音喊:“上課!”
“老師好!”好像卷過的風力不夠,幾個同學站立的時間不夠快,慢了半拍。例行問候的喊聲也不夠齊。我的眼睛里,幾個男學生還在竊竊私語,論述暑假活動的“感想”。
我回應一句“同學們好!”他們又像風偃弱草一樣,齊整地坐下來了。那熟悉的教堂好像沒有多大改變,所改變的是我的位置,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站在講台上。這是一群含苞欲放的花蕾,淘氣而天真爛漫,既有聰明伶俐的素質,但是也有愚蠢魯莽的脾氣。如果教導有方,約束得好,那麼聰明者變得更聰明,反之,愚莽者可能變得更愚蠢魯莽。當教師要排除馬太效應,不能僅僅給幾個聰明者戴上光環。還要輔導後進生,將自己學到的知識普及到每個學生。我在昨晚備課時,總想到一個問題,教師講台上的工具除了書本、備課本、粉筆等外,還有一種工具就是五官,眼、耳、嘴巴、鼻子。不但利用自己所有的知識武裝到牙齒,還要眼觀每個學生的動作與反應,耳朵分辨每個學生的紀律,鼻子聞出每個學生的形象美。所以,當他們坐下后,我第一就做了一個忍俊不禁的事情。在剛才師生問候那風起風偃的瞬間,我發現一個同學有問題。我就重新喊“上課!”,他們回應“老師好”站了起來。然後,我沒有立刻彎腰,同學們也就沒有動,站着讓老師檢查紀律。就是那一個同學,剛才我覺得有問題的那位同學,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過來。“後排第二行中間靠右那位,請您站起來。”我喊了兩次,那位同學沒有反應一樣。我慢步走到他的座位旁。用雪利的眼光盯住那位同學。天哪!我倒抽了一口氣,他原來是個侏儒,站起來的高度跟坐下來的高度差不多。我還沒有回到講台上就本能地叫“請坐下。”
然後,我走回講台,向同學們深深地行了個鞠躬禮。然後說:“對不起!今天我不了解你們,先罰寫一首詩。”於是,我用工整的楷書立刻在黑板寫上“語文是什麼?……”
“炫目的先秦繁星”說明了漢語史經歷幾千年文明,在各個領域都是基礎。
“皎潔的漢宮秋月”能給人們陶冶性情增強審美。
“珠落玉盤的琵琶”、“ 高山流水的琴瑟”說明了語文既講形象美又講音樂美,意境深遠的一種學科。
“‘推’‘敲’不定的月下門”比喻非常重視邏輯,有時語義不允許含糊。
“莊子的逍遙遊”思想野馬所至,無不可化成形象的語言文字。
“孔子的顛沛流離”實踐人生價值,語文是最好的幫手。語文修養高的人一般都有大度氣量。
“魏王的老驥之志”利用語文可以修身養壽,風逸高雅。
“諸葛的錦囊妙計”語文可以為你闖出人生低谷完成使命。
“君子好逑的《詩經》”語文也是愛情得意的好幫手,使愛情充滿浪漫情懷。
“魂兮歸來的《楚辭》”語文是人生一種調味劑。
“執過羊鞭的《兵法》”語文能成為一種無堅不摧的武器。
“受過宮刑的《史記》”藉助語文能瀏覽人類歷史的長河。
“李太白的杯中酒”語文能使生活充滿詩意。
“曹雪芹的夢中淚”把人生的甜酸苦辣化之文字,語文不可割捨。
“千古絕唱的詩詞曲賦”、“功垂青史的《四庫存書》”一句話,語文是其他科目無法替代的。
我像流水一樣寫完了語文是什麼,然後回過身來。“嘩!好有形喔……”“字體風格像男老師呢!”對於同學們的讚歎,我很感到慰藉。但是,我接着提問他們,“語文是什麼?大家繼續這個話題,能回答的請舉手。”
我採用了“開火車”的方式,整排的同學都要回答。十五分鐘之內,所有回答幾乎都是重複以上的答案。我不禁懊惱起來,提起火候說:“你們一些人總是被動地接受知識,即使不懂,也不會問,不問,不說,獃獃地坐着,身在教室心在外,行嗎?我想,窩氣是不行的。”
我再一次提醒他們:“你們要養成搶答的風氣,現在開始,不回答的,要罰抄書。10、9、8、7、6、5、4、3……”
結果出乎意料,剛才那位侏儒搶着回答說:“口語與文字、形象與聲音、語言與文學。” 全場瀑出經久熱烈的掌聲,有幾個男同學吹起了為奧運會運動員打氣那樣的口哨。
我提高嗓門說:“有的人身體侏儒,但精神不侏儒,有的人身體不侏儒,但精神侏儒。我們要慢慢積累語文的素質,什麼時候讓你的語文跟人一起長高呢?要知道,語文的侏儒,在現代社會裡是不需要的。”
這是第一節語文課,我在學生日記里收到反饋的信息:“老師的大嗓音把我的睡意趕跑了,弄得我睡不着。”我撲哧地笑了起來。覺得同學們的天真爛漫,恍惚形成一條涓涓細流淌過我的心田,多麼寫意。我也趕緊拷下這“溫磬的一天”日記,準備以後疲憊時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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