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管是小縣城還是大都市,綠化皆在如火如荼的開展着。為擴大綠地面積,“百年大樹搬進城”的新聞已成司空見慣的舊聞,街頭巷尾市民休憩的公園裡里,似乎沒有老樹來點綴,就缺少了生命的靈氣。在鄉間心平氣和頤養天年的老樹,也就成了被某些人牽挂的東西,成了交易中的物品,失去安寧生活的環境。
老樹被砍其粗枝,斫之主根,用草繩捆的嚴嚴實實,滿身傷痕的搬進貨車,背井離鄉的到了陌生的城市。落腳無泥,只有殘磚碎瓦,縱然是水,亦得靠人施捨。拼着老命無奈的與命運抗爭,才勉強的吐出幾葉綠芽,卻不知再能過幾度春秋。那殘枝上套着不忍睹目的白色塑料袋,遮擋住了流血的傷口,就再也沒有人去關注它的前程。
聽說它們的到來,是當地人的樂意捐贈支持城裡建設,但我總覺得有些牽強附會。前段時間,修建徽杭高速公路,市報還登載了一讓道古樟的尊敬老樹的新聞。難道當地的村民真的願意故鄉土地上出現觸目驚心的大泥坑,也不要春意盎然的老樹嗎?還是事出有因呢?我猶豫的陷入了沉思默想。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去報刊亭買報紙,聽到我賴以生存的這小城那名聲在外的徽園裡那棵百年的桂樹的來歷:那桂樹原本生長在一鄉下山林間人家的祖屋旁,當樹販子發現后,硬纏着主人——一六七十歲的老嫗賣給他,開價是五百元。老嫗的子女都在外打工,她一個寡居的老人,五百元對她而言可是一大數目,也就心動。事後,她興高采烈的告訴兒子桂樹賣了好價錢。兒子聞訊立刻回家,責怪老娘不懂行,遂進城尋找,有幸找到那熟悉的桂樹。再找那樹販子說理無論如何不能騙老人,那小販怕事情鬧大,一番討價還價又拿到一千元,才善罷甘休。
還有一個與銀杏有關的消息。那是另外的一個村子,村口有棵兩三人手拉手才抱得住古枝蒼勁三四百年樹齡的銀杏。販子知道后,經過一番“爭執”,村民遂以五千元的高價成交。販子雇來吊車請當地人幫忙把銀杏連根拔起,花萬餘元裝到上海,賣了近十萬元。村民後來得知此事,捶足頓胸,後悔莫及。……那些已有百年歷史的桂樹銀杏羅漢松們,枝繁葉茂吐故納新清新的泥土氣息,生活在青山綠水間,滿目是風光旖旎的鄉村水鄉。在村民的心中,老樹早已是鄉村一道獨有的風景。
老樹不是人,不會象人有進城的歡呼雀躍。因為早有古諺:“人挪活,樹挪死”啊!況且已有明證:小城所在的徽園裡那大書“惠風和暢”的牌坊前,前年移植的那棵有幾十年樹齡的羅漢松,一直枯黃而至在去年重新弄來棵桂樹做替身嗎?它們,身不由己的被人類粗暴的遷徙,孤苦零仃的流落他鄉。對故地,也只有流盡千行悲苦之淚,敘滿腔苦苦眷戀之情,哀莫大焉!
城裡的人們總是追求自我的享受,滿足於自己環境的閑適與安逸,“普天之下,莫非‘城’土”,挖卻鄉村樹,補得都市綠,以一人之快樂,棄歷史自然於不顧。我不知道都市的綠意為何非要以古樹來映襯裝飾,不也有這樣的古人言論:“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若以翠竹換老樹,不亦樂乎?唐代柳宗元借郭橐駝的嘴說過樹只有“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焉爾”,才會鬱鬱蔥蔥生機勃發,使路人讚歎其勃勃生機啊……
鄉村那些見利忘義之徒,為眼前的個人私利,昧着良心,毫不留情的賣掉與村莊同齡,庇護相伴小村幾百年的老樹,真乃鼠目寸光唯利是圖之輩,更是可惡之極。面對無情無義的村民,古樹是?h一把老淚,老來再離鄉,斷腸在天涯啊!
真心的期望每個人都該有一份的老樹的關愛,尊重樹們各自的意願生活在舒適的環境里,那才是“得其所哉”!這個世界,當注重環保,才會有更多的綠蔭與希望。
不然,當又是一年春草綠時,老樹不再發芽尋夢而去,若大的城市,除了浮華,還能有什麼?而鄉村,也只剩下滿目的萋萋青草。那時候,人們才開始“心有戚戚焉”的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時,恐怕已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