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懷舊季節。端坐檐下，看憂鬱的一片天，飄着紛飛的雪。是誰在天際撒下自己的感想，我不清楚。漫天飛雪，白茫茫，霧蒙蒙，是自幼期許了好久的，如北國風光一般的炫爛。或許在幾年前，我可能——　

　　搖搖頭，斷了心中的念想。雪地上泛着一層淡藍的銀光，那細細地印在上面的一行小腳印，想必是不耐煩的鳥兒踏雪尋食而留下的吧，更在凹痕中凝着一汪汪淺灰。遠遠望去，像是有誰不經意地揮墨灑下，在如宣雪地上盛開墨梅。　

　　很美很美，卻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曾幾時，我也成了這樣的人？或許是一別昔日，許多小夥伴開心地打雪仗，堆雪人，那時雪很淺，彷彿陽光在猛烈一些便就會化成一地春水了，但我們依舊很盡興。可時至今日，這雪紛紛揚揚，草坪，其實早已儼如一片雪野。落盡了葉的槭樹、楓木向黯黯的蒼穹伸張着碳條似的枝杈，自是別有一番趣味。可我的心卻已不再激蕩。奈何？奈何！　

　　小學的時候，媽媽會騎着自行車壓過薄雪鋪着的地，馱我上下學。透過暗淡的路燈，我盪着趾丫，爸爸在燈下沖我揮手，我大聲呼喊着再見，口中呼出的白氣化為纏綿的親情，消散又重現。不知在我們融入寒風中后，爸爸又站了多久，我只感覺：雪是柔的，看着身後的車輪印，我笑得開心；光是暖的，一直瞧見爸爸守候的那盞路燈，燈光氤氳，朦朧在眼角。　

　　而今時，我已不再是那個幼齒的女孩，心境也不復當時。有的只是感傷。　

　　曾經的路總是長長的，仿若曾經的歲月。有些景色並非那時獨有，然而，卻只有那個時候以那時的心走過，停過……透過樹，仰望昏黃的路燈；藉著月，仰望紛飛的雪花。而這一切照片卻表達不了，那個時間，那些人與景，燈的溫暖，雪的感傷，無可替代，亦無法替代。就像那些時候，那個年紀，那個我，經歷了一些的我，沒有複製品。　

　　雪翩然，心冷然，輕輕攏了衣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開水。望着杯沿白氣瀰漫，動了動已然僵硬的手指，我貼住這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