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長大,你會懂我嗎?面對這世界偶爾會害怕。誰陪我的寂寞,誰聽我的訴說,誰能給我回答。我一個人長大,你也這樣吧。沉默的內心微小的變化,這世界多遼闊,看不見小的我,從手心開出的,美麗的花……
——題記
陽光慵懶地照進來,書桌上筆尖靜靜地卧着。一切恬靜而又安逸,微風、陽光、鳥鳴,都是那麼恰到好處。我趴在桌前,試着抓住陽光,一不小心,將窗外一個小女孩的笑聲抓進了耳膜。心卻突然在那一瞬間變得惶恐不安,我在哪兒啊?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她?
“默啊,我們要搬家了,搬到城市裡去了。”
“那外公外婆呢?”
“他們不走,以後啊,我們會經常來看他們的。”
媽媽對6歲的我說了一番讓我似懂非懂的話。從小我就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就生活在一個安靜美麗的小山村。那兒有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有破舊卻溫馨的瓦房,還有許許多多的花呀鳥呀……我認為那兒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因為那裡有疼我愛我惜我慣我的外公外婆。外婆是個粗糙的農村婦女,可是她卻有許多故事。晚上,她就會抱着我坐在大榕樹下,用大蒲扇輕輕地為我趕去蚊子,講“狼來了”,直到我睡去……外公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可是他卻會為我找到我不曾見過的小昆蟲,並會帶我一起趕着羊群……現在我要離開了,6歲的我什麼也不明白,我認為我很快還是會回來的,所以那天我穿上了媽媽為我買的小洋裙,笑容燦爛地對外公外婆說“拜拜!”外公把我送上車,憐惜地看着我,沒有說一句話;外婆她倚在破舊的木門邊,用手抹着眼睛,我跑過去,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卻不經意吸到了一滴鹹鹹的液體。我不懂,於是我很快地鑽進了小車裡,對外公外婆搖着手,直到他們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默啊,外婆她生病了,這個假期我們回家看她好嗎?”
“外婆生病了?”
“對啊,她特別想見你呢!她身旁都沒有孫子陪着她。”
“可是我下學期要升中考試了,怕是沒時間呢……”
“這樣啊?!那我帶你姐姐去好了,你安心學習吧!”
13歲的我拒絕了見外婆的機會,我不知道當時的我為什麼會和外婆變得這麼生疏。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外婆的手不小心被竹子颳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心疼得我對着她的手吹啊吹啊……雖然我不知道外婆她生了什麼病,但是我沒有時間管她了,現在來說,考試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我卻不知道,正是這樣的想法,造成了我永遠不可彌補的罪過。
“默啊,媽媽要回老家幾個星期。”
“幹嗎?”
“外婆她……”
“怎麼?”我突然有點緊張。
“沒什麼拉,你不要管了!”媽媽故做歡笑。
我當時竟沒有再問,我眼中只有自己,我只知道還有一個星期我就要考試了……
那天晚上,媽媽走了。
那天晚上,我繼續學習到12點。
那天晚上12點20分,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天晚上,電話里舅舅他嚷着我爸爸的名字:“默她外婆去世了!她走了!”
那天晚上,我昏倒了……
醒來時,我看到了爸爸紅腫的眼。然後我繼續閉上眼,我寧願這一切都只是個夢,夢醒來,一切又恢復到以前的和諧。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然後我就開始悲傷,開始流淚,我開始想念。然後我就悔恨……
現在我才明白啊,才明白以前是我把自己給丟失了,我不僅僅是丟失了自己,我還丟失了我的童年。直到外婆去世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是很愛很愛她的,可是我卻做出了最殘忍的事對待她。
我被一個名字叫做“城市”的東西叼住了,於是我開始慢慢變了,我變了,我把我自己的青春埋葬在悔恨中了。我知道以前我還有一個在遠方牽挂着我的親人,她會陪着我慢慢成長,會分享我的喜怒哀樂。但是現在沒有了。
一切都沒有了!我註定要一個人長大,一個人看世界的繁華,一個人讀自己的寂寞,一個人害怕……
我在哪兒啊?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她?那個曾經穿着補丁衣服的小女孩,那個曾經在草地里打滾的小女孩,那個曾經聽着“狼來了”長大的小女孩……淚水滑落,陽光親吻我的臉,我想起臨行前送給外婆的那個吻。
我突然想外婆了。
很想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