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上,柳樹搖搖欲墜,剛冒芽的葉子像被灑在褐色乾枯的枝條上。隨着冬帶不走的冷風,一次次得拂過翡翠綠的池塘,漾起一圈圈漣漪。春天到了?打開花白的玻璃窗,風如電流般急速穿過全身。真冷,我不由得裹緊大衣。
我坐在房間里,四面靜悄悄地,望着手中那張絕望的成績單,陷入了沉思。
昨天家裡來客人,大家歡聚一堂。孩子成績卻成為了家長聚會是必不可少的戰利品。她們在客廳里各自炫耀着自家孩子的厲害,然後看到他人流露出驚訝表情后,驕傲又帶點刻意的謙虛:哪裡哪裡。我的媽媽,就坐在一旁靜靜得喝着沏好的茶,偶爾也稱讚兩句。當她們問道我成績的時候,媽媽手中的茶杯頓了頓,白氣自顧自得往上飄,看不清此時她的神情。放下杯子,她揚起一抹笑,道:沒你家孩子好,沒你家孩子好……我望着她嘴角的那抹牽強的笑,生生得刺眼。那次的她,戴着面具,不由得使我打了個寒戰。
帶着外套出門散心。多久沒出門了,是從何時起的,葉子沒有了秋天的枯黃從點點綠意再到如今片片嫩綠,它們擋住了枯瘦的枝幹,隨着風向擺動,卻不曾散落,像是替枝幹抵抗冷冬。花園裡,小草正恣意得享受自然的恩惠,褪去了一身死氣沉沉。遠遠望去,就像一張綠色的大床柔軟。各色各樣的昆蟲在吟唱着春之歌,那麼悅耳動聽。是因為有了春天嗎?好像又不是。
抬眼望望屋檐那邊的角落,去年秋天那個燕巢被搗蛋的小孩拿棍子毀滅后,曾經出入的燕子無情地離去,毫無留意。頗有“人去茶涼,物是人非”的凄清。燕巢還殘留着一點在原處,破爛不堪。像是躲在角落裡獨自落寞的臟小孩,又像是冬天裡沒有住處的流浪者。他們無論是到溫潤的春天,熱情似火的夏天,還是碩果累累的秋天,他們都像是身處蕭瑟的冬天那樣。哪裡是春天?他們無從得知。我這樣想着,苦笑着,準備離去。
突然,一道弧線劃破天際,劃破心底那到黑暗的籠罩,驅走冬天的余寒。只是一隻黑色的燕子而已,它在空中旋轉幾圈后飛回那個角落,祭奠似地望着那曾經替燕子遮擋風雨的小小的燕巢。它黑色的尾巴朝着我一動一動,像一把剪刀剪短我心底滋生的寒氣。原來不是冬天。我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直到黑色的影子出了視線。走了,暖意還在。
幾天後,再次看看屋檐,燕巢還是破舊,卻在裡頭窩了幾隻燕子。當角落裡落寞的小孩找到了朋友,當流浪者找到了屬於他的住處,你可知道,一切是因為春天。
春天真的到了,你可以脫下冷冰冰的面具了,取下刻意的微笑,我可以看看原來那窩心的微笑了。因為有了春天,這個重生的季節,我便不再懼怕寒冬了,便有了動力打造一個屬於我的春天。
當春天的一抹陽光綻開的時候,一切都活過來了。脫下那笨重的外套,享受春天好時光。
初三:青青子衿